虞宫兮差点儿破口大骂,不过飙脏话并不能改变什么,深深吸气呼气,尽可能用平静的语气,“把钥匙给我,我会当成什么都没发生过。”直至现在,虞宫兮仍以为楚关毅是在整自己,或者是戏弄自己。

他走过去,屹立于她的左手边,瞥了一眼报纸上的内容,上头图文并茂说一名企业家奢想走私文物。他沉下眼,倏地捏住她的下巴,盯着她明亮动人的眸子,声音带着明显的森冷,“虞宫兮,你真把我当傻子了?”

霸王龙似乎听懂了虞宫兮的话,不满的吠了一声,然后扑上咬住她的裤子使劲往后拽,可惜主人仍旧不为所动。霸王龙甩了甩尾巴钻回自己的狗窝,用力撕咬着宠物布垫,弄得鹅毛纷飞。

虞宫兮认得说话的男人,以前是他们班上出了名的书呆子,高中三年完全沉浸在书海里不与外界交流,偶尔与同学说上半句话还会面红耳赤。如今变得都敢消遣她了,社会果然是一个大染缸,可以把人改造的面无全非。

虞宫兮本以为如此可以杜绝霸王龙做出狗性泯灭的行为,怎奈世事难料……

她踹了他一脚,没好气道:“那就滚回去,机票我报销。”

恩佐看了一眼虞宫兮,头发凌乱,打扮土里土气,行为举止粗鲁。他真心觉得她是自己见过最邋遢狼狈的女人,动不动就给他脸色看,在意大利,上至妇女下至少女,哪个不是对他笑脸相迎?就这女人不识好歹,仗着有点本事,真把自个当回事。可偏偏这次只有她能帮他,所以才不远千里迢迢来中国找虞宫兮。

恩佐自知以前把虞宫兮欺负惨了,这次来也有点担心她会翻脸不认人,因此隐忍几天都没说出真正的来意,但现在他身体里的痛楚越来越强烈,他压抑不住了,他翻身撑在虞宫兮上方,故作无辜:“虞,你真无情,我是哪里做错,让你这么讨厌我。”说着低头欲要去亲吻她。

虞宫兮毫不犹豫一拳挥出去,又一脚将恩佐踢开,接着重重踩上他的胸口,面色阴沉:“我警告你,这里不是意大利,你最好搞清楚这里是谁的地盘!”

他脸上浮现痛苦之色:“好,我知道……”

恩佐控制不住四肢发抖,虞宫兮即刻察觉到不对劲,刚把脚移开,恩佐立刻爬起来,摇摇晃晃地跑进房间。虞宫兮跟了上去,客房一片漆黑,她开灯,眼前的景象让她震惊不已。

恩佐从枕头底下掏出一支针筒刺进手臂,哆嗦着把针管里的液体输进身体里。输完液恩佐的表情依然痛苦,他丢了针筒,瘫在地上,奋力捶打地面,额头脖子上的青筋隐隐暴跳。

虞宫兮捡起针筒,看看上面的标签,不正是atd21?

她顿时恍然大悟,恩佐为什么会来中国,他一定是拿自己做试验,结果不但没有研制出更好的药剂,反而把自己搭了进去。

像无数的蚂蚁钻进身体钻进血液里啃噬,恩佐面色苍白,不断痉挛抽搐,忽然用脑袋狠狠撞着墙壁。见状,虞宫兮连忙捉住他,把往床上按。毒瘾发作的恩佐力气大的惊人,一下就推开她,虞宫兮撞上柜架,背脊撞得生疼,岂料恩佐又扑了过来,一口咬住她的颈侧。虞宫兮根本来不及闪躲,接着一阵剧烈的疼痛,恩佐活像要咬下她一块肉。

虞宫兮摸索着拿下柜架上的花瓶,屏息,狠狠砸向恩佐的后脑勺。

随着砰一声,恩佐很快倒了下去,虞宫兮摸了摸脖子,一手鲜血。她沉着脸,重重踢了一脚地上的男孩。恩佐·科隆纳,你也有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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挂上暂停营业的牌子,关上卷帘门,虞宫兮一边摇头一边走进手术室。隔三差五歇业,照这趋势发展下去,她的诊所迟早关门大吉。换上白褂子,戴上口罩以及无菌橡胶手套,手术室的木格架子上有数十笼小白鼠,她找了一只最活蹦乱跳的白鼠。

打开试管的盖子,注射器伸进试管,将里面的液体一滴不剩吸纳到针筒里。虞宫兮把小白鼠从笼子里抓出来,把针筒里五毫升的液体全部注入它的身体,然后又将它放回笼子,静静等待。

试管中的是xs,一种还未流入市面的毒品,它能使人的中枢神经异常兴奋,产生幻觉,性质和冰毒有些相像,但xs厉害的地方在于一次上瘾,这是一般毒品所没有的特质。恩佐真是胡来,为了改善她的药剂,居然以身试毒,他简直在拿生命开玩笑。

几分钟之后,被注射毒品的小白鼠开始异常活跃,在笼子里爬来爬去,用力咬着笼子,铁丝很快被它咬断。突然小白鼠一动不动,眼睛睁得又圆又大,这个状态大约维持了五六分钟,它开始发抖,发出尖锐刺耳的叫声。虞宫兮连忙拿出另一支注射器,把十毫升的药剂输入小白鼠的身体。

小白鼠的症状明显有所好转,但几分钟后它又开始咬笼子,身子剧烈的抽搐痉挛。

大约十几分钟,小白鼠死了。

这结果在虞宫兮的意料之中。虽说万物相生相克,但毒品会让人的身体和精神对它产生依赖性,进而操控人的欲望,使吸毒者终日离不开毒品。所谓药物戒断也只能减缓吸毒者毒瘾发作时的痛苦,想要戒毒,主要还是靠人自身的决心和意志力。

毫无疑问,变态的恩佐的意志力一定坚强得变态。虞宫兮要做的能做的,就是尽全力把药物改善到最佳状态,然后早日把那臭小子丢回意大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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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整一个星期,虞宫兮没联系楚关毅,甚至连一通电话都没打,起早贪黑的反复研究药方调配药剂,一遍遍的试验,最后直接把实验室搬回家。在虞宫兮的认知里,这样做并没什么不妥,因为以往她只要一头钻进某项研究里,几个月足不出户、与世隔绝都算正常。

虞宫兮刚洗完澡便听见门铃响,心想一定是送外卖的来了,赶紧拿了零钱去开门。要知道,现在送外卖都不肯来她家,因为有几次太专心做实验,要么没听见,要么无暇分心去开门,等她做完实验,送外卖的早就离开,说来虞宫兮已经两天没吃过一顿好的了。

一开门虞宫兮便闻到披萨的味道,饥肠辘辘的肚子直作响声,一手接过披萨一手把钱递给对方,岂料对方不收钱,也不肯把披萨给她。头话……”

楚关毅纹丝不动,捏住她的下巴,冷凝着她颈侧结痂的伤口,“难道你要告诉我,脖子上的伤口是老鼠咬的?”

他的目光阴鸷凌厉,仿佛是在审问犯人。

虞宫兮极为不痛快,一时生了破罐子破摔的冲动,自嘲道:“对,是别的男人咬的!怎么样?你要杀了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