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一落,又觉得羞赧,自己说着话是不是显得有些迫不及待了。

沈悦明惭愧,道:“都是真的,草民治家无方,还请皇上降罪。”

邓园与闻凌风是来拜见卫君子的,二皇子和邓兰芝,一个是邓园的弟子,一个是邓园的儿子,也都以徒孙的身份给卫君子磕了头。

林宛如被沈姨娘关在家里绣嫁妆,每日早起早睡,做做针线,和丫头们说说笑笑,日子过得倒也清闲,陈瑞文倒是谨守规矩,没有再三天两头的上门。倒是沈氏经常派婆子来送东西。

对面却是二皇子一个人在不紧不慢的写,已经在写第三张纸了,朝凰急的跺脚,把笔递给了林宛如:“宛如,可全靠你了。”

临江楼因靠近护城河,原来隔在临江楼与护城河之间的一堵墙已经被拆了,河边搭了不少棚子,围了帘幕,临江楼更是被里外打扫一新,原来的厨子和伙计都挪了出去,换成了宫里的御厨掌勺,宫女内侍们当差。

郑嬷嬷笑道:“姨娘置办成这样,就是太太在也挑不出什么来,大姑娘出嫁了,也不枉太太临终前给您的嘱托。”

林宛如笑道:“凤姐姐什么戏没听过,倒来问我了。”

石爱珠却不同,外表活泼,内心细腻。即便二皇子已经成亲,她也没有死心,单从那日冲出来打断太子和五皇子的吵架便知道。她是怕事情闹大牵连到了二皇子才出来阻止的,能做到这个地步,就可见一斑了。

陈瑞文又是气又是急,作势要抓林宛如:“你又要我罚你了是吧?”

林宛如的眼泪便落了下来,陈瑞文有些愕然。也有些不知所措,急急地认错:“别哭别哭,是我的错,你打我骂我都好,别哭了。”林宛如趴在桌子上痛快哭了起来。

五皇子气的要命,句句夹枪带棒,要太子给他个说法,否则就要去告诉皇上。太子却不慌不忙,沉着冷静,话里话外讥讽着五皇子,并道:“别以为我不知道,这东西也不是你的,是你从贾家坑来的,咱们彼此彼此,谁也别说谁。”

说着褪下了手上的一对镶红宝石的龙凤镯给林宛如套上:“算是我的见面礼了,我知道你姨妈的好东西多,你可别嫌弃。”

除夕年夜饭,陈家席开四桌,陈翼带着三个儿子并沈择坐在一桌,沈氏并两个妯娌陪着沈姨娘是一桌,陈瑞文带着弟弟并沈家的五个少年是一桌,陈家姐妹并林家姐妹坐在一桌。

沈训笑道:“父亲和姑母有话说,便打发我们先过来请安。”

灵芝擦了擦手,将绿霓拉进了屋子,悄声道:“姐姐一向是明白人,怎么如今倒糊涂了,姐姐想想,奶奶对姨奶奶和表姑娘多上心啊,说不定日后就亲上加亲,若是表姑娘许给了大少爷,你还不是照旧在府里伺候?”

可那边石爱珠也下了帖子,说有宫里赏赐下来的羊羔和鹿肉,邀请她后天吃烤肉宴,顺便商议起诗社的事情,这也是早就说好了的,也不好不去。

石爱珠也笑道:“是真名士自风流,几百年后,说不定文坛后也有咱们的名字,古有竹林七贤,咱们就是闺阁八秀。”

沈氏又转向了迎春,笑道:“你成亲那天我还去喝过喜酒呢,这一成亲,到底是不一样了,瞧着更好看了。”迎春欠身道了谢,又恢复了沉默。

陈瑞霜年纪最小,拉着沈氏的袖子央求:“我们自己凑钱置办酒席。”

保太太的脸色缓和下来,吩咐身边的丫头,道:“去请大爷来。”

贾赦笑道:“倒是经常出去喝酒。”

陈瑞文的眼神立刻凌厉起来:“这话你是听谁说的?”

笼烟给林宛如梳头,叫小丫头荷叶去园子里摘花,等了这大半晌也不见人,笼烟气的道:“这还没出门就这么张狂,等出门那天只顾着自己玩去了,那还了得。”

若是贾宝玉出事了,那么贾环就成了二房唯一的儿子,必定会受到比现在更好的待遇,而且之前因为贾环崴了手的事情,很有可能记恨上了凤姐,那么此时一箭双雕也成了理所当然了。

妙玉正指挥小尼摆桌子,紫檀雕万字不断头花样的小方桌,上面摆着一整套旧窑的粉彩花鸟茶壶茶碗,旁边的高几上摆着一盆君子兰作为点缀。栊翠庵的地势本来就高,如今又是在开阔的地方,放眼望去竟连远处贾府的正宅都瞧得见,因是夜晚,各处点了灯,瞧着也别有一番趣味。

如今薛宝钗入选明明是好事,将来飞黄腾达了,贾家可是出了力的,薛宝钗能不报答?王夫人不仅不支持,反而背地里下绊子,这要是叫薛家知道了,就算是亲姐妹薛姨妈也得翻脸,连带着也记恨上了贾家,这么糊涂的事她也做得出来。

柳萱的女伴笑道:“这下好了,还是这位姐姐厉害,把两个人都劝住了。”

提起亡父,林黛玉和林宛如都有些伤感,林如海是个好父亲,可是两个女儿却因为各种原因都不能在身边尽孝,实在是愧疚难当。

沈氏忙道:“您这是说的哪里的话,若是在您这我都不放心,那可没有放心的地方了,只是我们姐妹团聚,想接她们过去住一阵子亲热亲热。”

妙玉淡淡一笑,似是回想起往事,道:“是有这么一件事,林家乃是扬州首富,他的独女自幼便是锦衣玉食,娇生惯养,曾读金屋藏娇,问林老爷我和陈阿娇哪个更美貌,林老爷自然说林小姐美貌,林小姐便说那为何陈阿娇有金屋我没有,林老爷便把林小姐住的屋子贴满了金箔,说是金屋,也是瞧着像罢了。”

薛姨妈正在和丫头们找鞋样子,见二人进来,忙叫丫头倒茶,笑道:“我的儿,正说着请你们赏光过来吃饭,倒叫你们先来了。”

谁知越往北天气越冷,林宛如一时水土不服,也患了风寒,沈姨娘忙的焦头烂额,恨不能分作两个身子,如今林宛如病情好些,她便把心思都放在了林黛玉身上。

江文明听了,又是气又是丢脸,在卫君子的再三追问下,他才说了,卫君子听了先是一愣,继而哈哈大笑。

江文明沉着脸道:“师傅您说,我怎么能让管氏的孙女进门。”

卫君子笑道:“怎么不能?我告诉你,你还非得认下这个儿媳妇才成,不过可不是以正妻的身份,而是以妾的身份。”

江文明疑惑,卫君子恨铁不成钢:“你真是傻了,你就去对沈家说,道儿已经定了亲事,若要沈蔓进门,那就是妾,若是沈家不答应,沈蔓失了清白,该怎么办就和江家无关,管氏当初把你表姐送去做妾,如今就叫她把她亲孙女送来做妾,一报还一报,权当是报仇了。”

江文明有些犹豫:“管氏肯定不会答应。”

卫君子笑道:“那就让她把孙女送去当尼姑吧,都失了清白,哪家还会娶?”

江道一直沉默着没说话,此时却道:“师祖,爹,我不能娶沈蔓……”

江文明喝道:“你闭嘴,你惹下的事,还有脸说,给我滚去祠堂跪着。”

卫君子拦住了:“跪什么跪,道儿做的好,立了一大功,道儿,你先回去歇着,这件事有我给你做主呢,放心啊。”

江道欲言又止的回了房间。

江文明从莲花胡同拂袖而去,庄氏也没见着他,自然也就没说上话,庄氏临走前还请沈姨娘帮着劝劝:“冤冤相报何时了,咱们权当是为了孩子。”

沈姨娘也应了,答应劝说江文明。

江文明当晚便来了莲花胡同,说若是沈蔓嫁入江家,只能做妾。

沈姨娘又是错愕又是着急:“你怎么想了这么个馊主意?你当初要宛如嫁给道儿,就说了道儿没有定亲,如今又莫名其妙的多出来个未婚妻,沈家怎么可能相信,再说了,蔓姐儿是沈家的嫡长孙女,怎么也不能为妾呀。”

江文明不悦道:“那你问问管氏,她当时怎么就叫你去做妾了呢?反正就这一个法子,要么就嫁过来做妾,要么她们自己看着办,师傅知道这件事后,正张罗着给道儿说亲事呢,邓师兄有个女儿还没说亲,我们也算是门当户对了,师傅说他要做这个媒人。”

沈姨娘不禁头疼,她知道这个表弟对卫君子这个师傅十分敬服,这个馊主意八成是卫君子想的吧,他巴不得看着沈家出丑。

沈姨娘道:“要说这件事,原就是道儿走错了房间,错在咱们,如今你叫蔓姐儿做妾,沈家怎么可能答应,再者说,即便蔓姐儿为妾,你得给道儿娶个什么样的正妻才能弹压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