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床已经分出了一半地盘,严真真三步挨着两步,慢慢地踱过去。只恨这段路这样的短,一时之间想不出什么脱身之策。

“那个……天色已晚,王爷又是大病初愈,还是早些歇息罢!”她顾左右而言他,起身替他收起了账本子,放在枕头旁边,“这账本子就放在王爷这儿,他们也没有胆子来拿。若是由我收着,怕是总免不了要被索了去。万一因此坏了王爷的大事,那可就真是万死莫赎其疚了。”

严真真瞪着那张连腿都放不平的凳子,期期艾艾。难道王妃在王府里的地位就这么低?这凳子,她一直以为是给丫头嬷嬷们坐的。即使是秀娘,她也不会让她屈着老胳膊老腿坐在那里。

“怕什么,我又没有做错什么事,她能拿我怎么着?”严真真满不在乎,走了两步,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

孟子惆瞪视着她,笑容古怪:“真有你的,难怪她们在房间里团团转,也没有捞到账本的影子。”

“上灯罢!”严真真吩咐碧柳,忽然想起一件大事。她的账本子还“躲”在空间里,一会儿孟子惆要起来,上哪儿去拿?

“那我回头问王爷要了拿过来,昨儿王爷还说要看看呢!”严真真满脸的天真神色,让太妃很是“欣慰”。

抱春和抱夏两个对视一眼,脸上尽是无奈。她们轮换着跑去,碧柳那张嘴说的可不大好听。就算她们忍着气,可小丫头们似乎也不大买账。

“王爷好记性,不过下个月就十四了。”严真真微笑道。

秀娘急忙道:“太医走的时候交代过,王爷连用了三日紫参,这几日都不能用人参和燕窝大补,只用清粥小菜,先平一平方好。”

他算是醒了吗?严真真看着枕在自己膝上的孟子惆,也不敢确定,只得皱眉轻喝:“请了王太医过府再说,我们又不是郎中!”

好吧,她总是奢望会有穿越同道,是不现实的。她甩了甩头,决定正视现实。虽然觉得这个时代的男人,有这种一夫一妻的思想很奇怪……

“没醒……”碧柳失望地又走了回来,“刚才明明看到眼皮子动了一动,原来是我看错了。”

“今儿个又去平南王府了?虽说你和他们的王妃关系好,也不能三天两头的上门。没有帖子,就别再去了。”太妃不知道又从哪里回来,脸上微显倦色。

“这也不算多,我琢磨着他私下里还用了人。毕竟这个太妃不是他的亲生母亲,怎么也不会把底牌都露出来。”

“王太医若有急用,待王爷醒来,就把剩下的交给太医罢!”

“那就好,咱们今儿可就好好地大干一场!”严真真浅笑,叫人把媳妇子们都叫进来问话儿。

秀娘赧然:“以前虽然跟着夫人看着,可那时候光顾着照顾小姐,所以也没学上什么。嬷嬷在洛家就帮着洛夫人管过,在平南王府里又是王妃的左右手,我也不求全学到手,帮衬小姐一二也是好的。”

知道问题出在哪里,可是账做得很平,看来太妃也是个管家的高手。不过,她知道了问题出在哪儿,还是对自己有了一点信心。虽然用的法子再笨不过,但胜在时间多啊!

王太医苦笑:“那些灵药就是皇宫也没有的,况且……若是有紫参,兴许还能救回王爷的一条命。”

“别急……”太妃不以为然地安抚,“严真真啊,到底年轻着呢,这账可不是那么容易查到的。咱们虽然买下了那几间铺子,可银子一半落到了谁的手上?他就算是毁了自个儿的窝,也不会让人查到账!”

果然,看到严真真准时出现在太妃的院落,等着看好戏的齐红鸾不免露出了失望的神色。太妃倒神情自若,叫抱春把账本递给了严真真:“有什么不懂的,问红鸾就是。她虽然是客居,也在一旁看我管了几年家。”

太妃的脸色,果然和顺多了:“你也累了,回去歇着罢。看看王爷,这两天可好些没有?”

年龄相仿不过是个借口,在座的和她同龄也有,可她就是看中了这两个一文一武的搭档。陈圆圆心思简单,交往起来不会让人觉得疲累。而展沁兰貌似城府有点深,但既能与陈圆圆交好,想必心眼儿也不会太坏。

她选了一首杨万里的初夏诗,一笔一画地写好。自己凑了两句,再与薛宝钗写的那两句合成一首,也算交了差。

洛雅青哑然,眉眼微弯,转向众人:“今儿到了不少才女,若是有茶无诗,未免有些大煞风景,咱们来赛赛诗罢!以前总有人拿以前的旧作出来,让人吃个哑巴亏。今天咱们玩个新鲜的,每人都写个题目,然后写在纸上。一会儿让人摇乱,再找个人拈出来,你们看如何?”

孙嬷嬷扶着严真真上了轿,才含笑道:“王妃若是看他有潜力的,这一着棋倒是使得好。”

“秀娘。”严真真借着梳头,单独留下了自己的乳娘,“你是我的奶娘,我最信任的就是你和碧柳。但是孙嬷嬷是姐姐派来的,我们也能用得上,你不用忌着她,这府里多一个人信任总是好的。咱们人手少,孙嬷嬷的身份又非同寻常,就是太妃也得顾忌两分。有她在,对我们只有好处,没坏处。”

洛雅青破啼为笑:“好。”

严真真有些犯难,她那些箱笼,根本没有值钱的宝贝,恐怕不是克扣不少,而是完全克扣了。

洛雅青只浅浅一笑:“谬赞了。”

齐红鸾笑道:“有其母必有其女,表嫂的诗歌造诣也是不错的。听说平南王妃幼有‘才女’之名,不如咱们来个赛诗会,也不必比个高下,只当是凑个趣味罢了。小姨在娘家时也是个诗社才女,不如以一柱香为题,各自写首咏荷诗?”

这个下马威,给得好!看着太妃脸色阵青阵白,严真真大觉解气。有了这么一座大靠山,她还怕没好日子过么?

“我体子弱,走不得快,奶娘也知道的。”严真真一脸的委屈,仿佛泫然欲泣。忽然一不小心,被裙裾绊跌了一跤。

“钱财身外物而已。秀娘,你告诉那位秀才,就说‘天生我才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他会明白的。”

严真真采下一串,爱不释手。反正是自己看着长大的,也不用洗,直接剥了皮塞一颗进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