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吧,”我笑着虚扶一把,“我五哥在吗?”

“九爷……”抬手止了守门太监的礼数,犹豫片刻终是挑了帘子进去,心中不是没有委屈,只是无处宣泄,也许看看那人温润的笑容,会让自己好受一些吧!

“从这里一起跑到神武门,敢是不敢?”五爷眼中闪烁着璀璨光芒,鼓励的冲我伸了伸手。

指腹轻触双唇竟还微微泛着紫檀香气,喜欢如此沉稳香气的人,心底的**也是苦苦压抑吧?!始终不明白为何每一次与他单独在一起,心都会没来由的生出几分悲悯来?!高处不胜寒?那不是他自己的选择吗?忍受孤独?到最后身边的人不都是他自己除去的吗?选择高位所要付出的代价,他应该最清楚不过!为何自己竟有心疼的感觉?!即便知道这一次他对胤禟更多是谋划,也不清楚到底会要胤禟付出何种代价,可自己的心依旧如此!难道就因为他是最后的赢家?!

“哟,五哥,要说弟弟你还真是不少,眼巴前不是排到小十七了,都一个样子多无聊,我这个混不吝你才记得住不是吗?不求最好,但求不同!”大咧咧的揽住五爷的肩膀斜眼看他,这个家伙还真是高,现在的身量稍稍费些劲,也不知昨夜是怎么把他甩过肩的?!

“五哥,这阵子为什么总是躲着我?”没有理会他的话,我自顾自的问道。你说的道理我岂会不懂?可是我有我的坚持,过往的经历残忍而又真实,我固守的心被人践踏到卑贱,那时我的牵绊让我不能任性而为,可是这一次看到茗烟仿佛看到当初为爱不顾一切的自己,我的事已成过眼云烟,可是茗烟的事却在眼前,我真的想要任性而为,为她也为曾经的自己,人总要放纵一次不是吗?

“喳!”宇成应声反身跑回去,喜芬也急匆匆回了慈宁宫。

身后人一步一步踱到身侧临窗而立,语气淡然了很多,“我的诗你还记得多少?九弟用意何为?”

五爷双目微闭,暗自思量一番,这才说道,“你是嫡福晋这府中大小事务原本就该你来操持,秀秀既是侧福晋还是该安生照顾孩子才好。”

“谢谢太子殿下。”我起身立在八爷身侧,打了个千儿,“给各位哥哥请安。”

可是,你越是怕什么越来什么,趁着下午教习功夫的当间儿我溜去庄宜院躲清静,却没想到一进门就看见五哥正坐在额娘身边,于是乎我一只脚在内,一只脚在外石化在门口。

听着那飘进耳朵的压抑哽咽,五爷不受控制的走向胤禟,伸手覆上他轻颤的肩膀,柔声说道,“更深露重,何苦作践自己?”

“万岁爷……”宜妃原本想要出言阻拦,却看到康熙微微摇头,立刻将话吞了回去。

“你原是怕死的?”闻言,康熙朗声大笑,“小九,你倒也实话实说,不过那不要命的搏法却是装不出来,朕都记在心上了。”随即起身,向外走去,众阿哥连忙肃立恭送。

五爷见我如此明显一愣,随即笑着说道,“也好,你且慢些走,我找四哥还有话说,等下了书房我再去额娘那看你。”

淡淡笑容展现,那人语调温润的说道:“这番折腾倒是出了不少汗,热度退了。小九啊,可把你额娘吓坏了。”

“呦,这是哪又冒出个小白脸啊?!”恶少手摇折扇不紧不慢的说道,“这哥啊、妹的,莫不是私奔的小情人啊……哈?!”身后的随从见自家主子大笑也附和笑个不停,一层的散客见状也是随着起哄,一时之间倒是热闹非凡。

三层,雅间,荷意。

“爷,外头是江西巡抚的外侄索哈。”高无庸如实回禀,“只是……”

“怎么?”四爷听出高无庸言语之中的犹豫。

“回主子,奴才冷眼瞧着,外头好像是九爷和郭络罗格格正和索哈理论呢。”

“他们……”四爷闻言站起身隔着纱帘向外看,果然是胤禟和茗烟。两人俱是常服装扮,细看过去茗烟女扮男装倒也清丽脱俗,而胤禟一身天青色长衫腰系宝蓝福字带,轻纱便帽衬着羊脂白玉让一张脸愈发俊朗。

“四哥,他们怎么会在一处呢?”十三见四哥愣愣出神,禁不住开口问道,“九哥怎么管起闲事来了?!”

“先瞧瞧吧。”四爷眼看胤禟将茗烟手中的花瓶接了过来,心中一阵暗笑,原来你伤了我自己也不得清闲,那唇间清晰地暗紫让四爷禁不住眼含了笑意,“索哈的母家姓郭络罗,人又是正蓝旗的,如今两位主子在面前还敢如此,当真是不想活了。咱们且看九弟和茗烟格格怎样戏耍他们吧!”

“正蓝旗的?”十三好笑的看向外头,“如此说来不用九哥,我出去喊两声都该管用啊!这个索哈真是不开眼,敢跟同旗的阿哥叫板,这回有他受得了!”

我这里哪知道三楼还有两双眼睛看着自己,将手中的花瓶归了位,笑着看向恶少索哈,“大家既然来了‘良地’就是为了寻个轻松,这位仁兄何苦跟个清倌为难,今儿您在这里的花销我包了。”

“哪个用你包,爷是个缺钱的不成?!”索哈上下打量着我,禁不住笑眯了眼睛,“刚刚还真是没细看,你倒是个唇红齿白的摸样,比起身边的那位一点儿都不逊色。”

“你可知道爷的姑父是谁?”索哈猥琐的看着我。

心中隐隐升腾起暗火,眼神带了几分冷意,我放缓语速问道,“你且说来听听。”

“哈~江西巡抚,爷母家郭络罗氏是当今宜妃娘娘的亲戚,爷可算得上九阿哥的表亲了!”索哈大声说道,一把折扇摇的嚣张无比。

“哈~”茗烟指着索哈笑出声,随即在我耳边轻声说道,“表哥,这家伙叫索哈是正蓝旗的,郭络罗氏的远亲不入流的,如今犯在咱们手里也算是他的造化。”

“那耍他一下可好?”闻言心中有了出口恶气的玩心。

“好啊,我正有此意。”茗烟兴奋无比,就连宇成都是一脸的期待。

“既然仁兄来头如此之大,今日之事你道怎样?”我揶揄的说道,“我兄妹二人初到此地,还望高抬贵手。”

索哈见我如此示弱,将手中折扇一收指着我说道,“瞧你这样貌,既然舍不得这清倌受辱,那不如你做爷的小官如何啊?今后你与表妹也有个落脚之地,荣华富贵自不必说了。”

荷意中,四爷听索哈如此说,眼中闪过凌厉,手中的钧瓷酒杯瞬间裂了开来,“该死!”

“四哥!”十三惊呼一声,赶忙将碎片取了出来,“这是做什么?”

“无妨。”四爷收敛怒气将受伤的手收进袖拢,复又向外看去。

十三看看四哥又看看帘外回廊之上的九哥,心中没来由闪过一丝反感,总觉得好好的出行全都让九哥和茗烟给毁了!忽的灵光一闪……四哥唇上的伤……九哥唇上的青紫……为何如此刺目?!

小官?!你还真是敢说,不耍你一下都不行了!人坐在回廊之上,我凤眼一斜,“家父不才府上还算殷实,所谓荣华富贵我兄妹还入不得眼,能进这‘良地’我还缺什么落脚之处呢?!”

“咳咳!”十三闻言一口水呛在了嗓子眼。家父?不才?还算殷实?!九哥你可真是敢说啊!再看过去,此刻四哥眼中竟全是笑意!

“你!”索哈见我如此说,心下也是一份思量,这兄妹二人看穿着应是富贵出身,听了自报的家门也是不卑不亢,这京城里头少不得藏龙卧虎,还是不要多事才好。

“我家爷与你说话是看得起你,你个不男不女的家伙即便有些身家,莫不是卖了这身皮相换来的?!”索哈的侍从见我如此揶揄主子禁不住怒喝道。

索哈暗自叫苦,随从这话一出去算是收不回了,又露了姑父的身份,若是不挽回些颜面,今后还怎么在京城混呢?!索性硬着头皮说道,“既然荣华富贵看不上,爷也不是个强人所难的,这清倌不愿唱曲儿,你就当众唱一曲,也算是替她给我陪了不是!”

“哦……唱曲儿啊?也好!”我看了茗烟一眼,轻声说道,“表哥送你一曲如何?”说完也不待她答话,手扶栏杆自二楼飞身而下,稳稳落在中庭。

抬头冲茗烟微微一笑,几步走到玄琴之前,手指轻轻拨弄琴弦,“也罢,我就依仁兄所言,不过自此再不可寻这清倌的麻烦。”

“那是自然!”索哈冷眼看来,心中的不悦倒是减了几分。

“两位爷,这是何必呢。”‘良地’掌柜的想要出来打圆场,能来这里的爷有几位是省油的灯,自是谁也不得罪的好。

“掌柜莫急。”我笑着唤他到跟前,将随身的荷包打开让他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