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什么日子,学校为什么放假?”叶珣听的糊涂,法国的十二月是要放寒假过圣诞的,雨萌和叶珉念的是英办学校,可到底在中国呢。

二人回到行辕时候,舞会早已经结束,叶珣本想回房休息,却听说委座召见沈司令,父亲也在。沈子彦携叶珣同去,叶珣一阵紧张,并非怕父亲因为他私自离开生气,只是看到老卢的眼睛就会莫名感到紧张,难以想象二哥的感受。

叶启楠冷哼,却是不忍心再打再骂,拿温热的手掌给他按揉。

叶琨向父亲行礼问了安。

叶珣立在餐厅门口,规规矩矩的摸样,微微颔:“父亲早安。”

叶珣看着父亲,难以置信,为这样一点小事,爹会对他动手?

叶启楠诧异:“为什么?”

叶珣打趣说:“瞿大哥今天怎么了,喊的怪瘆人。”瞿子明十八岁起跟着叶启楠,师徒父子般的感情,与他们兄弟更是从不客气。

叶珣方要开口说不饿,被父亲戳了脑袋呵斥:“一天不吃东西,胃不想要了!”

“人呢?”雨萌从手袋里翻出两只蝴蝶卡,翅膀是用弹簧连接的,轻轻一碰就会上下颤动,像蝴蝶忽闪着翅膀。

陈家良总算收拾东西,带着助手离开。

叶珣去求父亲,父亲不许,扔了书回房间和他耗上。叶珣在父亲的书房里跪了半宿,家里的人不明情况,拉了闸,也停了暖气,叶家供暖的暖气用的是两条线路,卧房里的日夜烧煤,书房和一些不常用的房间则在深夜断暖,以节约煤火。腊月天里,又是深夜,叶珣只感觉冷气从膝盖直往窜上全身,膝盖上痛如针扎。

恰此时,瞿子明从院子里出来,冲他们打了声招呼,就去轰赶卖糖人的贩子。

沈司令,沈司令!漫天都是沈子彦的舆论报道,言辞过分,夸张至极,让他看见铅字就作呕。

三太太突然戳了叶琨的脑袋:“娘怎么说你呢,他愿意走就走吧,老爷子都不心急,你跟着瞎起什么哄。看这心眼实的,还像我儿子么!”

叶珣没理他们,揉揉眼睛往窗外看,想找路标,看看到了哪里。

叶珣被喝的浑身一颤,嘴角颤抖,眼泪几要流出来。

叶珣知道他说的是吗啡,沈司令在郭宸松叛变时忧愁过度染上了鸦片,先大帅过世后下定决心戒烟,谁知医生为他注射的药品中含大量吗啡,烟是戒了,又染上吗啡,毒瘾越来越严重,注射越频繁。

叶珣咬了嘴唇,乍觉得脸上被抽上一记耳光,他和凌扬都是军人,东北军也好,青城军也罢,总是中人,食官禄吃军粮,到头来却不如一群警察。

“情势急如星火,这群当官的还在推三阻四!”叶珣愤懑的嘟囔,转头却现凌扬面色灰白。

叶珣不由长舒口气。

叶珣抬头看他,心里莫名的酸痛,这个世道,又生在叶家,谁个不是!

大太太伸手将叶珣拉到身边:“孩子小不懂事,怕心里也难受呢,老爷别吓着他。”

“琨儿没回房?”叶启楠蹙眉,相见亲切,叙旧也不必那么久。

叶琨疼的打挺,父亲的话扎在心里,比身后的伤痛更重,慌乱中想要辩解:“爹……”

叶启榕赶忙上前去拉,叶琨捂着生疼的颧骨和脸颊,一脸迷蒙的站起来,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打他?

“爱比尔!”叶琨突然惊呼,橘色的台灯下,爱比尔已经将手里的长信撕得粉碎。

叶启楠推推床上的人,笑着坐到床边,声音有意严肃低沉:“犯了这么大的错你还委屈了,不该罚?”

正腹诽着,棍子在身后抡起,破空落下,出“呼呼”的响声。棍子没前兆的砸到身上,如果嘴里没有帕子,他怕是真的能叫出声来,不是痛呼,而是惊叫,头一棍是感觉不到厉害的,只觉得沉,觉得钝痛,但是不出三记便能感受到这军棍的厉害,这疼痛并不凌厉,却一下下好似打在骨头里,让人痛不欲生。

“叶珉!”叶启楠将小册子拍在桌上:“怎么解释?”

杨宽迟疑的走过来,叶启榕才注意到自己的失态,他勉强的笑着,拜托杨宽跟柯老板打个招呼,就说家中遇急事要先走一步,改日必定登门致歉。

“不作数,你爹先喊我的!”叶启榕摇头晃脑颐指气使的样子:“你还没给小叔磕头呢,快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