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头扔在床上，倒头躺下，有点冷，又懒得盖被子。
男人眼里带了嘲讽，讥笑道：“做你的白日梦吧，孩子回来了，叶家也不会让你带走。”
“叶珣！”叶琨低斥，身体肤受之父母，当着父亲的面怎么能说这样的话。
叶珣贪婪的吸着，微风凉爽又不失温和，不似关外北风的凌厉，对小可感慨：“不知道东三省的春天在哪呢。”
许缘一岁半，至今还不曾开口说话，可愁煞了大哥大嫂。
葛海将他带回大帅府，时先大帅沈裕霖正在京津组阁北平政府，沈子彦恰回奉天办差。见到了他，讨他的喜欢，便带了他去林子里打猎。
三太太哼笑：“什么规矩？你中午一个电话打过来，一家人都得等那个小混蛋回来吃饭，真给他这个面子！”
叶珣穿了件细格衬衣，米色的套头毛衫，比起在外面军装笔挺的干练，倒显得温驯乖巧了许多，叶琨甚至怀疑他存心这样打扮。
叶珣辩解的声音突然停住，因为叶琨从口袋中掏出一块怀表递到他面前，银色镂花，非常精致。
“啊？”叶珣惊讶，这关键时候，怎么能生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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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人以服从为天职，如此大事我做不得主！”那英喊人接沈子彦的电话，连试几次接不通，急得一头豆汗。
凌扬接起电话：“许凌扬。”
挥笔写下“有容乃大”四字。刚正的颜字，圆厚遒美，力透纸背，毫无瑕疵的正直端庄。
想是雨萌与同学玩耍回来，梁管家听声，快步出去，将雨萌劝进来，哄着上楼。
回思中，一件衣服被披在身上，叶启楠转身，是三太太，两眼红肿，泪眼迷蒙。
“还可以……可以什么？鞍前马后，效臣子之力是吗？！我告诉你叶琨，打断了腿，我养你一辈子！”叶启楠暴怒，抄起桌上的镇纸，扫落了桌边的笔筒，哗啦啦撒了一地。
叶启榕拉叶琨来到客厅的电话前，准备给叶启楠去个电话。
叶琨的声音抖的厉害，左手抓着挽起袖口的右臂，指甲都要深陷在肉里。
小可在床边伺候，趴在床头睡着了。叶启楠过去拍拍他的肩头，小可猛的坐起来，刚要说话却被示意噤声，叶启楠挥挥手叫他出去。
用帕子塞住口，怕他喊出声丢人？叶珣看了眼父亲，扯出一个难看的笑，侧头不去理会他，军法处来来往往那么多人，他自己还是要面子的，又怎么会鬼哭狼嚎。
叶珣不知所云，依旧摇头。
“您……”叶琨方吐出一个字，就被转头过来的人惊的愣在原地，动也动不得。不过显然，那人的震惊并不在他之下。
“哥！”步枪被强塞到叶珣手里，男人快跑几步到叶启楠跟前，跪地叩。
叶启楠的话被席先生愤怒的打断：“你想说我在拿叶珣出气？！”
“这话应该我问，你大少爷现在躺在我的帐篷里！”爱比尔将散在胸前的长撩到身后，声音冷淡，“我去我父亲教友的医院，组织了医疗队来救援，顺便救了你。”
当叶琨来到书房抬手准备敲门的时候，听见里面传来叶珣的哀嚎声，他感到来的不是时候，抱着一沓文件在门口迟疑，却听门内传来父亲低沉的声音：“琨儿，进来。”
却见父亲不请自入，拎着一瓶红酒和两只酒杯搁到床边的写字台上：“起来，陪爹喝一点。”
“周谏之！”叶珣听了杨五的话，正在调酒的手一哆嗦，杯子险些歪倒，天蓝色的威士忌溅在吧台上，他现周围有人看过来，赶紧压低声说：“你开玩笑，他是……好像是贵州人吧！”
“怎么还不去睡？明天不上学了？”叶琨的声音像平日一样平淡，甚至在弟妹面前有意带了点严肃。
“为什么打你！”叶启楠打了几棍才开口问。
说来也快，叶珣回到叶家近一年了，尽管言行举止总有人来管束，不再像过去那样放荡自由，可有爹的日子总比过去好许多，父亲待他是由衷的疼惜，平日犯了错多是小惩大诫，甚至放纵他顶撞忤逆。除了隔几日去司令部帮忙，顺便兼顾下空军基地的整改情况，他过的简直是衣食无忧的米虫生活。
叶琨心里一颤，这句话好重，抽在他心里，痛苦难当，他闭上眼睛，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不那么颤抖，但是做不到，痛苦委屈一齐涌上心头，他说：“父亲教教儿子吧，儿子怎么做才能不让您失望。”
“混账，我叫你跪下！”叶启楠了火，叶珣只有叹口气，认命的在叶琨身边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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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太太冷笑：“小□，少来跟我兜圈子，我倒要看看你整天夹带了些什么东西，有去无回的，还敢威胁我，该不是偷出去养男人了吧。”边说着，伸手去争抢云洁手里的袋子，云洁抱紧了挣扎，怕将人招来，又不敢叫喊。
“吃过了，可没那好口福，早知空着肚子来呢。”陈济一脸委屈看向大太太：“婶子有所不知，叔扣了我半年的军饷，如今是囊中羞涩，往后来蹭饭的时候多着呢。”
“大帅别气了，许文峥是您和家父的老兄弟，他造反，还打着子珲的名义造反，您心里难受，我们知道。可您知道他这一个多月是怎么过？”陈济看着叶琨坚毅的侧脸，没再往下说。
陈济踟蹰着还想求情，却被叶启楠抢先堵了嘴：“之后让他们直接回府，你也来。”语罢招呼了叶珣径直离去。
这是说他不懂事？叶珣撇撇嘴：“我承认，这次的事是冒险了点，但我是个军人啊，不顶风不冒险算什么军人。”
“多日不见，先生风采依旧。”叶珣欠身问候，声音有些颤抖，掩饰不住方才的激动。
“站着不舒服？”叶启楠冷着脸吩咐他，“去请家法过来。”
晌午一过，便得到消息，徐志群的七十三师率先突出重围，直捣青南湾，全歼许文峥叛军，只有许文峥本人在逃。
叶琨和陈济并没有去防空工事，他们来到机场，跟官兵们在一起，镇定自若。
“扬哥！”叶珣兴奋的摘下飞行帽。走过来的正是他在东北军飞行大队的旧识许凌扬，是沈子彦的干弟弟。
叶琨神色黯淡下来，倾吐一口气，淡而坚定的声音：“……是”
叶琨没敢说话，因为徐智群师长已经从里屋走出来。
见到叶琨不是在指挥部，而是在他临时的长官公寓，叶琨的面色不再那样苍白，也比离开时胖了许多，看来病好的差不多了。
“是是是，”陈济胡乱应了，又觉得不对，赶忙摇头，“没，没，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