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福妈的话还未说完便被白珍珠冷冷打断了,“不,我绝不会放手,他们欠我的永远还不起,我只不过是取回本属于我的东西而已。”

语落,白珍珠便毫不扭捏地在禹世然对面坐了下来,丝毫不嫌弃竹凳的老旧与周遭久无人清扫的环境,开门见山道:“驸马爷找我前来,所谓何事?”

小院内落叶腐叶遍地,疯长的杂草如今枯黄衰败,蛛网满布短短的廊檐下,俨然许久没人打扫的模样,一阵秋风扫过,卷起枯黄的朽叶在女子脚边打圈儿,污了女子干净的绣鞋,女子却是视而不见毫不在意地继续跟着青衣小厮往里走,倒是一直随在女子身后的中年妇人面上露出了深深的嫌恶之色。

“媒妁之言,穆某不就在这儿吗?至于父母之命……”如此的白琉璃,令穆沼突然对百里云鹫要娶她一事来了兴致,看了一眼乐呵呵的老白越后才接着道,“穆某想,白老太爷定是一千一万个赞成,若非如此,方才在府外穆某向老太爷说起此事时,老太爷绝不会眉笑颜开地请穆某进府,白家主你说是不是?”

穆沼正垂眸看着白琉璃的腿脚,白琉璃忽觉头顶有一片黑影斛旋而过,不由微微抬头望向头顶的苍穹。

“慕大少爷闲来无事,竟有兴致来管别人府中之事么?”白琉璃并未掀开车帘,只是拍了拍白越的手背示意他暂且安静,浅笑回道。

“萧家。”白越头也不回道。

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她,是害怕她会再一次成为他的绊脚石,还是怕她知道事情的真相而对他不利?

穆沼看着满眼怨恨的望月,带笑的眼神变得有些悠远。

越老头,多亲昵的称呼,就像面前的人不是她的长辈,而是她的忘年交,若是让白越知道出现在他面前的不再是那个会大咧咧地叫他越老头的白琉璃,不再是他所疼爱的孙女,他已年迈的心,是否还承受得住如此打击?

“沼少爷,您这找的是主子还是小厮啊?”只见打开的半扇门里,听风提着一盏红色灯罩的风灯,一脸笑意地看着穆沼,恭谦的话语里带着明显的嘲笑。

白琉璃任由兰儿抱着自己的腿又摇又晃,只是以手撑额垂眸冷冷看着她,像是看一个无知小丑一般,无动于衷,兰儿见白琉璃没有反应,便抬头看向坐在一旁的白珍珠,仿佛看到了救命稻草一样,连忙松了白琉璃的腿,急急膝行到白珍珠面前,一边磕头一边哀求道:“小姐!小姐!求您救救兰儿!念在兰儿伺候了你这么多年的份上,您救救兰儿吧!兰儿一直忠心耿耿地伺候您啊!”

“来,兰儿,过来。”白琉璃似乎完全不在乎自己的容貌一般,非但不对兰儿的反应生怒,反是微微笑着,只是她这样的笑容在众人眼里都觉瘆人,只见她不但态度温和,还向兰儿招了招手,“来让我瞧瞧,瞧瞧我把姐姐最喜爱的婢子吓成了什么样。”

她们之间,只差了小半步的距离,也正是这个小小的距离,不知毁了多少人的心,而白珍珠,也是如此。

厅堂内的白珍珠听着院中的喧哗面色早已暗沉沉,不由冷声问道:“何人在院中喧哗!?”

“免了吧。”谁知白珍珠的话才一出口便被百里云鹫拒绝了,而后竟转身往屋外走去,“本王让听风留下观听即可,以免诸位拘谨。”

沙木连忙低头道歉,脸上火辣辣帝也不敢抬手捂一捂。

这话若是出自爱人的口中,该是何其动听?这话若是出自亲人的口中,又该何其幸福?她不是没有听过这样的话,可她偏偏却死于说这些话的人的背叛,如今,她再一次听到这样的话,才真正听得出这样的话究竟是真是假,面前小丫鬟纯粹的笑颜和诚挚的眼神不是假,她说的话是真正的发自内心,白琉璃忽然觉得自己可悲又可笑,她真正赢得的,只有这么一个小小丫鬟的真诚相待。

“你是白府的下人?”白琉璃松开了对婢子的威胁,然眸中的冷意有增无减,眉心更是微微蹙起,自婢子身后慢慢往屋子里走,右手仍是握着烛台不放,只要这个瘦弱的小丫鬟敢有一句假话,她随时都能刺破她的咽喉,要知道敢胡乱拿她的爷爷说事的人,下场都不会好。

她要将他的伪君子面皮一层层慢慢撕下来,将他推入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境地,让他为他所做过的一切付出连他自己也想象不到的代价!

白珍珠呵白珍珠,终于说出心里话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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