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是的,但他退休并置身于法律保护之下后就不再是了,”尼科尔怨恨地说道。

随后次家庭聚餐是为了庆祝尼科尔打赢了另场官司,这次是她自己的场官司。在最近次案件审判中,她冒着极大的个人风险艰难地向条法律原则挑战。她被认为犯有职业行为不当的过失而被律师协会起诉,但最终被裁定并无不当过失。此时她兴高采烈,心情很好。

没人会说唐是个情感溢于言表的人。他没什么个人朋友,不养宠物,尽可能回避假日娱乐和朋友聚会。许多年前,他仅有的次感情外露举动着实令他的美国同行们大吃惊。

拒绝作证开卷是已隐退的纽约黑手党大头目唐·阿普里尔遭受雇佣枪手的枪击身亡。按常理说,已隐退的黑手党头目似乎已与世无争,不再对黑手党其他派系构成威胁,没有必要非除之而后快了。阿普里尔的养子,也即在阿普里尔死后继位的家族派系的新首领阿斯特·维奥拉从谋杀背后的主谋及动机着手查找,他从雇佣枪手人手,周旋于联邦调查局的压力和国际犯罪集团对家族银行的觊觎之间,击退了纽约警方勾结黑社会势力的陷害,从而揭开了养父被害之谜,最终为其报了仇。

“让我来研究,”尼科尔说道。“联邦调查局那批家伙都是混蛋。”

“你说什么我都同意,但要记住,这是件很危险的事。你得自己当心。”

“我会的,”尼科尔说道。“我有海伦娜。”

“如果需要的话,还有我。”阿斯特伸出手握住尼科尔的胳膊让她放心。有那么几秒钟她望着他,眼中流露着渴望的神情,他感到颇有点不自在。“你只要打电话给我。”

尼科尔微笑着。“我会的。但我现在没危险。我现在很好。”事实上,她正企盼着晚上的约会,与个十分迷人,很有魅力的外交官的约会。

在他那精致的,边有着六个电视屏幕的办公室里,马科托尼奥正在与纽约市家最有实力的代理公司的头洽商业务上的事。理查德·哈里森是个高个举止间有股贵族气质的人,他衣着十分讲究,外表看来像是曾经做过模特,但又具有伞兵特有的专注力。

哈里森在膝盖上放着个存放录像带的小箱。他十分自信,连问都没问是否可以,就走到台电视机前插入了盒录像带。

“看看这盘带子,”他说道。“不是我们客户的,可我认为这带子真棒。”

那是部美国比萨饼商业片,摊主是苏联前总统米克海尔·戈尔巴乔夫。戈尔巴乔夫言不发,稳重又不失尊严地在卖比萨饼,让他的孙辈们高兴地吃着比萨饼,画面的背景声发出阵阵称赞声。

马科托尼奥微笑着望着哈里森。“真是自由世界的胜利,”他说道。“那又怎样呢?”

“苏联的前领导人,可现在却像个小丑般的在为美国家比萨饼公司拍片。这不令人惊诧?听说比萨饼公司只付了他五十万美元。”

“好吧,”马科托尼奥说道。“可又为了什么?”

“为什么有人会做出这般羞辱的事?”哈里森说道。“他急着要钱用。”

突然,马科托尼奥想起了自己的父亲。对于个曾经统治着个大国,现在却无力养家糊口的人,唐肯定会感到无比轻蔑的。唐·阿普里尔会认为戈尔巴乔夫是这世上最大的傻瓜。

“可说是历史上和人类心理学上的精彩课,”马科托尼奥说道。“可还是那句老话,又怎样呢?”

哈里森拍了拍他那存放录像带的小箱。“我还有些别的带子。我预期会有些阻力的。这些带子更为敏感些。你我有多年的交道了。我想让你在你的电视网上播放这些商业片。其他的电视网自然会仿效的。”

“这我可想象不出,”马科托尼奥说道。

哈里森又插入盒带子,边进行解释。“我购买了在商业片里使用已故名人影像的权利。那些已故的名人正逐渐为我们这个社会所淡忘,那真是天大的浪费。我们想改变这状况,让他们重现以往的光彩。”

像带的内容在屏幕上出现了。那是特蕾萨嬷嬷1在加尔各答照顾贫民和重病患者,以修女般的细心给垂死者以安慰的系列镜头。另组镜头是她在接受诺贝尔和平奖,她那平凡的容貌焕发着光彩,圣人般的谦和感人至深。随后的镜头是她用汤勺从只大桶里舀汤分发给街上的穷人。所有这些镜头都是黑白的。

1特蕾萨嬷嬷rr,1910—1997:印度天主教仁爱传教会创建者,在加尔各答设立许多服务站,救济贫民残疾人和重病患者,被印度政府授予“莲花主”勋章,获1979年诺贝尔和平奖。——译注

突然,片子变成彩色。个衣着华丽的男子端着只空碗来到木桶旁,对位漂亮的年轻女士说道,“能给我些汤吗?听说这汤味道好极了。”年轻女士冲着他灿烂笑,舀了些汤倒进他的碗里。他口喝干,脸上露出心旷神情的模样。

随后画面淡人家超市,货架上摆满着标着“加尔各答”的听装汤肴。画面背景音飘然而至,“加尔各答汤肴,穷人富人共享的提神佳品。二十款各色美味汤肴,人见人爱。原始配方由特蕾萨嬷嬷首创。”

“我想这带子制作的口味还真不错,”哈里森说道。

马科托尼奥皱起了眉头。

哈里森又插入了另盘带子。戴安娜王妃穿着婚礼服的亮丽画面跃上了屏幕。随后是组她在白金汉宫里的镜头。她与查尔斯王子翩翩起舞,四周是王室随员,个个都如痴如醉。画面背景音响了起来,“每位公主都有王子陪伴。可这位公主却有个秘密。”位年轻的模特举着瓶雅致的香水,产品标签清晰可见。背景音又说道,“喷洒滴公主牌香水,你就能俘虏住你的王子——从来不用担心身体的异味。”

马科托尼奥按了个桌上的按钮,屏幕黑了。

哈里森说道,“别关,还有其他带子。”

马科托尼奥摇了摇头。“理查德,你极具创造天赋——但又很不敏感。这些商业片不会在我的电视网里播出的。”

哈里森争辩说,“我们会把收益的部分捐给慈善事业的。这些的品位很不错。我希望你能带个头。不管怎样,我们是好朋友。”

“我们是朋友,”马科托尼奥说道,“但我要说的仍然是,不。”

哈里森摇着头,慢慢把录像带放回箱子里。

马科托尼奥微笑着说道,“顺便问句,那个戈尔巴乔夫销售点情况怎样?”

哈里森耸耸肩。“塌糊涂。那个狗崽子连比萨饼也不会卖。”

马科托尼奥忙完手中工作后开始准备晚会事宜。今晚他得出席埃米奖1颁奖晚会。他的电视网有三张大桌子,款待电视网的各级执行官影星和好几位提名人。他约了位叫马蒂尼达·约翰逊的著名新闻评论员起参加晚会。

他在公司办公室里有套带有浴室和淋浴间,又有衣柜的卧室,衣柜里放满了衣服,他得晚上加班时就在公司办公室的卧室过夜。

在颁奖晚会上,有好几位获奖者都提到了他的名字,感谢他在他们的成功中所起的重要作用。这当然令人十分高兴。在频频鼓掌和与获奖者亲颊祝贺时,他不由得想起这年里他得出席的各种颁奖会和晚宴:奥斯卡奖人民选择奖美国电影学会奖和其他些专门颁发给年迈影星制片人和导演的特别奖项。他觉得自己就像是个老师,在向小学生颁发作业优秀奖,获得奖章的小学生们会欣喜地跑回家把奖章拿给母亲看般。随后他又会对自己这种蔑视想法感到阵内疚——这些人理应获得这些荣誉,与他们需要获得金钱回报样需要赢得人们的赞许。

颁奖仪式后,他饶有兴趣地看着些名声稍逊的演员在极力试图给像他那样有影响力的人留下些许印象,家名声在外的杂志的女编辑被些自由撰稿人团团围住。他注意到那位编辑脸上的审慎神情,矜持和冷漠的客气举止,仿佛是珀涅罗珀2在等待更为有名的求婚者般。

1埃米金像奖:由美国电视艺术科学会每年颁发给在电视表演摄制或节目安排上具有卓越成就者。——译注

2珀涅罗珀:希腊神话中奥德修斯的忠实妻子,丈夫远征离家后拒绝无数求婚者,20年后终于等到丈夫归来。——译注

然后是电视节目主持人,各色各样的要人和名流,他们常常会陷入种微妙的两难境地,方面要追逐在大明星后面,希望能与他们攀谈番,另方面又要设法摆脱那些尚无名气的末流之辈的缠绕。

明星们脸上洋溢着希望和渴望。他们已赢得了定名声,能够从电视跳到银幕上去,不用重吃回头草了——至少他们是这么想的。

最终,马科托尼奥感到累极了。无止无境的热情微笑,对落选者得扬起鼓气的愉快嗓门,对获奖者也得喊出激昂亢奋的祝贺,这切搞得他精疲力竭。马蒂尼达对他悄悄耳语道,“过会,今晚你上我家吗?”

“太累了,”马科托尼奥说道。“忙了整天,又忙了这晚上。”

“好吧,”她满怀同情地说道。他俩都有忙不完的工作要干。“我在这儿要呆上星期。”

他俩是好朋友,因为两人谁都不用提防谁的。马蒂尼达很靠得住。她不需要指导人或保护人的。马科托尼奥从不参加与新闻界的名人的谈判工作,那是业务部主任的活。他俩的生活不会导致最终结婚的。马蒂尼达东奔西跑,到处采访,而他每天得工作十五个小时。可他俩意气相投,有时也起过夜。他俩爱,闲聊圈内的事儿,起参加些社会活动。他俩心中都明白,两人的关系是种较为次要的松散关系。有好几次马蒂尼达与其他什么男人相爱了,他俩的夜晚好事也就中断了。马科托尼奥从未真正爱上过谁,因此这对他来说并不成问题。

今晚,他为自己行业内的这摊子事忙得累垮了。他回到住所楼下的大堂里看见阿斯特正在等他,不由得十分高兴。

“嗨,真高兴见到你,”马科托尼奥说道。“你这阵在哪儿?”

“很忙,”阿斯特说道。“能上楼喝杯吗?”

“当然,”马科托尼奥说道。“可为什么这么神秘?为什么不事先打电话给我?你这样会在大堂里等上好几个小时的,我原来要去参加个聚会的。”

“没关系的,”阿斯特说道。他实际上整个晚上都在跟踪他这位堂兄。

在楼上房间里,马科托尼奥为两人都倒了杯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