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华在一旁轻声问道:“小东子才九岁,他行吗?不会演砸了吧。”

方文岐端坐在桌子前,说起了单口相声:“今天我说这段单口相声,这段叫官场斗,这个事情不是现在的事情,是在清代,说谁呢,清代的那个刘墉,就是过去唱戏乾隆下江南,说的那个刘罗锅……”

相声行内有话是三分逗七分捧,这绝对不是抬举捧哏演员,以前都是捧哏的都是师父、师爷、师大爷,最不济也是个师哥。

“好嘞。”何向东喜滋滋地套上了衣服,这衣服是去年师父亲手给他做的,很合身,看起来倒是也颇有几分儒雅传统的味道。

这一番话,听得何向东是大汗,他也没想到自己原来还有那么多毛病,看来上次能成功真的是观众多捧啊。

方文岐看到也好笑,知道自己徒弟那点也小心思,也不戳破,只是道:“得,别贫了,赶紧把鸡放好,洗干净手再过来。”

方文岐继续边走边说:“我也老了,也没精力应对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我现在唯一的愿望就是想把我会的传统相声都传给小东子,他是一个罕见的好苗子,我活了六十多年了从没见过这么灵醒的孩子,他足够继承我的衣钵。传统相声不能断了传承,那么多老先生百多年来的努力可不能毁在我们这辈人手上。”

小胖子石磊见自己没什么可显摆的了,挠着头看了看何向东,又看了看田佳妮,最后从自己口袋里面抓出一把糖,说:“你俩陪我玩呗,我给你们糖吃。”

柏强道:“那还愣着干嘛,切了咱俩尝尝呗。”

田佳妮刚到门口就赶紧从自行车后座上跳下来,迫不及待小跑进院子。柏强不慌不忙把加重版二八自行车停好了,这才双手背在背后,迈着四方步慢慢踱步走来。

何向东心脏砰砰不争气地跳起来了,作为只有几分钱零花钱的小孩哪里见过这么多钱啊。他已经开始浮想联翩了,就算是师父出去卖艺也挣不了这么多钱,他等会把钱交给师父,师父还指不定怎么夸他呢。

要比上不足也比下有余。

“然后我师父就说了啊。”何向东空捋着胡子,做出一副老人的样子,道:“你这孩子真好看,长得真灵性,这样吧,我认你当我干爹吧。”

醒木是在说单口相声的时候用的,说段评书什么的,用来拍一下桌子,提醒观众安静一下,接下来要说相声了。醒木有十三种之多,叫“十三木归源”,大家最熟悉的就是第五块叫惊堂,就是古代衙门里面的官员升堂所用;郎中用的是第十一块,叫慎沉;塾师用的是第四块,叫醒悟;评书、相声所用的是第七块,叫醒木;梨园行用的是第十二块,叫如意。

对面那人也发愁:“那现在也没办法,这节骨眼上去哪里找人啊,县城南倒是有个马富贵倒是会几段,可是现在也来不及了。”

何向东捂着手腕,悲催地看着田佳妮,道:“你属狗的啊,咬这么狠。”

说完,柏强换了件衣服,蹬着自行车就出门了。

何向东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得意地笑道:“怎么着,爷们儿这活儿使得不错吧。”

相声里面怎么使活都是有讲究的,都需要师父手把手交的。举个简单例子,你听人家相声演员说段子都笑得不行不行了,等你把原模原样的段子说给别人听,人家却冷的要盖被子,原因出在哪儿,就是活儿不会使。

方文岐道:“这是第一次住。”

何向东道:“服务员把我师父带到房间里面,就关门出去了。正所谓人有三急啊,不一会儿我师父肚子就痛了,要上茅房。”

“肚子疼了嘛,那也没辙。”

何向东看那个老板,说道:“像那位老板见多识广,住过大酒店肯定知道,人家酒店房间里面就有茅房。”

那老板也笑笑点头。

何向东继续道:“但是我师父不知道啊,他还打算出去找茅房呢,可是这酒店的门他也不会开啊,关里头了,那怎么办呢,哎呀,肚子又疼。”

方文岐也纳闷,问道:“是啊,那怎么着啊。”

何向东一拍手,道:“我师父想出一个好办法。”

“什么好办法。”

“拉裤子里。”何向东一脸猥琐。

观众爆笑。

方文岐却赶紧拦他:“我都没听说过,拉裤子里还是好主意啊?”

何向东理所当然道:“您可以把裤腿扎上,这样就掉不出来了。”

“嚯……”方文岐吓一跳。

观众都笑得不行了,掌声连连。

何向东看现场反应这么热烈,他便放的更开了,道:“我师父也犹豫啊,又看到墙角有一份报纸。”

“有办法了。”方文岐笃定道。

何向东却道:“等会可以用它擦屁股。”

“去去去,我是想瞎了心了吧,想出这好主意。”方文岐骂道。

观众都笑得不行了,那油光发亮的老板更是笑得前俯后仰。

何向东也笑笑,道:“不开玩笑啊,最终我师父想了一个好招儿,拉报纸里面,哗,拉住五六斤来,各种形状都有,糖葫芦啊,大包子,还有那煎饼果子,那一尺来长的大果子……”

方文岐见何向东越说越不像话,赶紧拦他:“行了行了,你歇会吧,恶心不恶心啊,你等会让别人怎么吃饭啊。”

旁边那几个卖吃食的小贩也黑了脸,这倒霉浪催的。

何向东摸着肚子,一脸轻松地说道:“啊呀,好舒坦,好舒服。正当我师父舒坦的时候,门被敲响了,服务员来了。”

“来提供服务来了。”

何向东急的团团转:“怎么办呢,怎么办呢,这堆东西还在这儿呢,要是被人看见,我这老脸往哪儿搁。”

“是啊,这可不能被人瞧见啊。”

“怎么办呢,怎么办呢,诶,有主意了。”何向东认真看着地上,就像那里真的有一坨似得,然后突然爆喝一声:“吓。”

方文岐倒是被何向东吓一跳,急忙道:“你吓唬它干嘛,它还能被你吓唬跑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