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真到该动身去纽约的那天,柳穆彤却突然不见了。

她无奈地苦笑摊手,“有人请,所以就来了。”

“虽然你说过不要再道谢,可我还是要说,谢谢你。”

次日醒来,已不觉得冷,那疼痛似乎也消失了。她掩在被窝里,有些眷恋这里的温暖,而迟迟不愿动身起床,便捂严实了被子又躺了会儿。时候已不算早,卢母大概已经起床了吧,可是她凝神却未听到yi丝响动,左思右想,终于还是放弃被窝的温暖,起身穿衣服起床。

沈涉赶到医院的时候,已近黄昏。他风尘仆仆地上楼,开门。然而,打开门后,他却顿在门口,保持着握门把手的动作,yi步都动不了。

她还清楚地记得大学毕业的酒席上,因为刚刚失恋不久,心里难受,她借机发泄,抱着酒瓶子满场飞,醉的yi塌糊涂,但是虽然说话打弯,头脑却是很清楚。那晚,沈涉中途来接瑾汐回去,她举着瓶子气势汹汹地逮住沈涉的领子,恶狠狠地说了yi句祝福的话。

她还清楚的记得第yi次见他时的情景。那是他初次登门拜见她们的父母,光礼品就满满载了yi车,拎在手里大包小包,却丝毫没掩住他倜傥的优雅和贵气。他进屋的时候,她掩在姐俩房间的门口,见他款款放下东西,恭敬有礼地对她们父母问好,侧脸的线条硬朗俊雅。他立在简陋狭窄的房间里,笑的如沐春风,周身都散着贵气,独独yi幕天人之姿。

“胡说八道!”他怒吼yi声,“你又是从哪听来的胡言乱语?简直就是狗屁不通!你不是我要的人?如果你不是我要的人,我为什么要为什么要”

“还好。”瑾汐淡淡答道,没有再多说什么。

短短的四个字,却让她发起愁来,不知道该怎么回他,她想了半天,终于打了简短的几个字,“很好,谢谢。”

半天,他才冷冷回了yi句:“不用。”

然而,ting却丝毫反应都没有,就好像被笼罩在yi片阴云里,愁眉不展。

他们走的是楼梯,yi路上两人都没什么话跟对方讲,所以yi直静着。她似乎有意无意地总与他保持了yi前yi后的几步距离。

瑾汐把所有的灯都打开,坐在沙发里,拿座机给沈涉打电话。

他的手摩挲着她白皙的脖子,那上面有凸起的青色的血管,隔着薄薄的皮肤,美的很脆弱。

到你终止,不会再是别人

“不用,这个很好。”她冲他笑笑。

他便也笑了,可笑容还未完全展开,她已率先移开目光。

沉默了半晌,他终于开口,“瑾汐,是不是有什么事?”

她想了yi下,回答:“没有。没什么。yi切都很好。”

直到进了电梯,密闭的空间里只剩彼此的呼吸声,她才终于忍不住,目视着前方的倒影,她低声道:“我妈下午来过电话我妹妹失踪了,到处都没有她的消息我在考虑,是不是该回去。”

“嗯如果你想回去,我可以陪你。”

“呃,不用麻烦。我yi个人可以,你工作忙,没必要为了我特地这样”她目视前方,平静地打断他。

他没说话,转过脸来,似乎是静静看了她半晌,才又转过头去。

出了电梯,她在前,他在后,步行至房门前,她掏出房卡,转身冲他道别。

他站在她身后,好半晌,突然轻声道:“瑾汐,如果是我哪里做的不好,你可以告诉我。”

“不,没有哪里不好。这样说很奇怪我其实并没有权利觉得你做的好或是不好。从yi开始就是,你yi直在帮我,很多我都无法回报,但我会记在心里。”

她又抱歉地笑笑,打开房门,正要进去的时候,却听到他有些黯然的声音。

“这算是拒绝吗。”

她顿了yi下,掩住房门,突然叹了口气,才道:“我只是觉得,还不是时候,翀霆,我其实并不了解你。直到今天我才意识到,yi直以来,我都只把你当做那个我面前的你,但是那并不是全部的你,你有你的经历,你的过去,你的故事,你有你的生活,那些都是我不知道的。我没有办法,在不了解yi个人的时候,去做yi些决定。”

“你不知道,因为你从来没有问过我。你没有问过,是因为,你yi直都不在意。”他静静看着她的双眼,“而你知道的,我以为已经足够。你面前的我,就是我,无论在哪里,我就是这样的我。你知道的,无论什么时候,只要你需要我,我就在这里。”

他的眸子平静的像湖水,他只是定定看着她,那样坦然。

而她却在这样的坦然下,感到yi阵难言的愧疚,她低了低头,“对不起。”

“你不需要道歉。事实上,我这样说,也丝毫没有责怪你的意思。瑾汐,你可以yi直看不到我,yi直不在意,我都可以理解,接受。你不需要这么快给我答复,甚至你yi直都不答复,也没有关系。”他又顿了顿,才道:“或者,将来有yi日,你终于下定决心去接受yi个人共度余生,而那个人不是我但是,如果你愿意,我们还是可以像现在这样,yi起去yi些地方走走,说说话,或者,什么都不说。生活不就是这样吗?当你需要yi个人的时候,我恰好在这里,这就足够了。”

他说得清楚明白,甚至,嘴角带着yi丝笑意,可她却越听越模糊。

“我不明白你这样好,你完全可以有你的生活,很多女孩爱慕你,你不需要为我做到这种程度。”

他静静看着她,目光幽远深长,那yi刹那,她似乎觉得他要说出什么她完全意料不到的话,可是很快,他眼里的神色定了定,“因为你值得。瑾汐,如果所有人对你的好,你yi定要找出所以然的话,为什么不这样想:生活在某些地方伤害过你,所以,它会在另外的地方作出补偿。而你,只要坦然接受就好。”

那天晚上,她翻来覆去难以入睡,脑子里yi直反复在想他说过的话。他的话其实简单明了,但是,她却越想越觉得想不明白。

他会yi直在她身边,却毫无所求,他甚至可以接受她与别人共度余生,只要她需要他,他就在这里。

这从逻辑上其实很好理解,可是投入到现实生活中,并且与人的情感扯上联系,就变得模糊又矛盾起来。

第二天上午,他们收拾好行李准备回去,在酒店大厅里,yi个女人叫住他。

她闻声也跟着回过头去,看见yi个有着标准的东西方混血面孔的年轻女人,温婉地笑着走过来。

她不见得有多惊人的美貌,可是眼睛里的生机却让人拔不开眼睛。瑾汐看着她,yi瞬间就想到了她的身份。

“这么快就回去?”她走到距他们几步的地方停下,问道。

“嗯,瑾汐还有课,我过几天也要去纽约赶yi个秀。”他不紧不慢地解释。

“这样”她点点头,剪水秋瞳随即飘到瑾汐脸上,而后笑着伸出手:“你是瑾汐吧?你好,我是bellaatsyin,ting的朋友。”

“你好。”她笑笑,两人友好地握了握手。

可是即便有所克制,这个女人眸子里暗藏的好奇,还是被她看在眼里。

那虽然不带敌意,可是却是yi种对于已知事实的未知反应的好奇。

上车之后,他在前面开车,她坐在后座,压抑不住心头那奇怪的想法。

“bella是前女友?”她突然问道。

他愣了yi下,转头看她,可是出乎意料地,他眼睛里虽然有惊讶,却并没有丝毫的慌乱,不带丝毫掩饰地,他点头:“对。”

他只是承认,并没有问她如何知道,可她却突然有些刺探到他人的负罪感:“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打听我是昨天无意中,听到几个女孩子在议论她们,看到你和她在yi起,所以”

他转过头去,摆了摆后视镜,似乎也并没有介意或生气,声音依旧平静:“bella已经结婚了,她过的很好,我们现在也还是朋友。她这次找我,只是谈工作上的合作事宜。”

她没有想过他会这样明白又坦然地解释给她听,不由地慌乱起来:“不不,你其实不必这样,我并没有在盘问你什么。”

“但其实你完全可以。我说过,瑾汐,任何事,只要你问,我就会讲给你听。”

她顿了顿,眨了眨眼,半天,突然唐突地问了yi句:“所以,你们没有在yi起,是因为她失忆?”

他默了yi下,点头:“暂时性的。她醒来不认得我,而事实上那时我们的关系也处在很紧张的时期,她有更好的归宿,这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