凄厉的喊声在江面上回荡,山谷中响起了回音:“在哪儿?在哪儿?”

陈雄义带着刘家兄弟和船工在水中和强盗打斗起来,刘家兄弟捡起强盗落在水里的尖刀向个强盗刺去,刺中了强盗的大腿,鲜血染红了河水。船上的人不知道谁受了伤,个个把心提到了嗓子眼,瞪大着眼望着水中。陈雄义施展全身本领和水里的强盗拼斗,保护木船,不让强盗挨近。刘家兄弟和船工也很英勇,水中的五个强盗看到对手水下功夫强,正想逃走,忽然岸上响起强盗的口哨声,王秃子带着十多个帮手来了,木船上的人刚刚要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

罗娟心里没有了主意,找到了庄里和陈雄义经常起练武的胡大哥。胡大哥的兄弟当年也跟着八大王去了四川,十多年没有音信。两年前托人带回了封信,说他进四川时在忠州受了伤,留在老乡家里养伤,后来在忠州安了家,兵荒马乱年月带不回书信,直等到大清朝坐稳了天下,地方太平了,才捎回了信。

霞妹子望望已经偏西的太阳,有些犹豫,说:“妈,天不早了,这里到福田河五十多里路,走到那里天就黑了。”书包网b2想百万\小!说来

不会儿,太监拿来了李国英的奏章。孝庄认真地个奏章个奏章看着:顺治五年,四川巡抚李国英上奏朝廷望拨给银两购买耕牛种籽,救济四川难民,朝廷依奏,拨给了五万两银子;顺治六年,李国英再次上奏朝廷,奏章上说:“看得蜀地赤野荒残,哀鸿寥落,臣恸其百里寒烟,招抚无术,特请颁牛种,赡给开屯,以资本计。”朝廷又拨给了五万两银子

女人吓了跳,站起身要跑开,又听到地上“尸体”发出的“浒浒”的哀求声。

风吹得更大,浪花飞得更高

李仁洪带着李忠信坐船到了宜昌,换了大木船到了黄州,他又看到了举水河,李仁洪奔到举水河边,捧起河水大口大口地喝,大声叫道:“我回家乡了,我又喝到举水河的水了,老天爷保佑,跟着八大王打仗没有死,终于回来了!”李仁洪坐上举水河上运货的船,回到了麻城沈家庄。

太阳已经快要落坡,李仁洪跟着儿子往家走,他眼里的沈家庄变了,变得破破烂烂。有的房子垮了,只剩下半堵墙壁,虽然又新建起了些房屋,不过都是土墙草顶。几十年,沈家庄失去了过去的光彩,仿佛个女人变得苍老了,遍体伤痕。

正是煮晚饭的时候,家家房顶冒起了炊烟,些老人和孩子看到李忠信,吃惊地睁大眼睛,大声询问:“忠信,你不是去了四川,怎么又回来了?”“忠信,这位大叔是谁,为什么和你块回来?”

个李家的长辈,李仁洪离开沈家庄前经常在起,拦住李仁洪看了半天,大声叫起来:“你是李仁洪?忠信的父亲李仁洪?”

李仁洪也认出了李家长辈,眼泪流得满脸都是,把抓住长辈的手,大声说:“三叔,你还认得我,我就是李仁洪,沈家庄的李仁洪。”

李家长辈摇着头说:“变了,李仁洪,离开沈家庄时你是年轻力壮的汉子,老了,脸上满是皱纹,头上有了白头发了。”

李仁洪回到了家,门上挂着把大铁锁。李忠信找来块石头砸开了锁,几个月没有住人,蜘蛛在屋里织了网,桌上地上锅台上蒙了厚厚的层土,铁锅生了锈,满是黄黄的锈斑。

李仁洪看到屋里凄凉的景象,想到前妻二十年艰辛,心里十分难受。李忠信想起和妈妈哥哥姐姐起生活的快活,虽然穷,常常用红苕野菜充饥,可是妈妈和姐姐爱护,哥哥也处处让着,现在剩下自己孤零零个。虽然找到了父亲,可是以前没有见过面,父子间有层隔阂,没有妈妈姐姐和哥哥亲热。

“拾”到儿子8

李仁洪带着儿子打扫干净屋里的土,洗了铁锅,正想着到哪里弄被褥和棉被。门“吱呀”声被推开,隔壁大嫂抱着被褥进来了,大声喊着:“仁洪兄弟,真的是你回来了?怎么和忠信碰到了起?罗娟带着家人走了,你又回来了,真是不巧得很,碰不到起,见不到面了。”大嫂把褥子和棉被放在床上,铺好床,接着说:“仁洪兄弟,罗娟和我亲热得很,吃的穿的不分你我,知道你们回家要吃要住,忙着送来褥子和棉被。收拾好到我家吃饭,没有鱼和肉,有红苕饭,白菜萝卜,庄稼人的生活,仁洪兄弟不会嫌弃吧。”

李仁洪想推辞,大嫂不由分说,手拉着个,拖了就走。

大嫂丈夫也姓李,和李仁洪是远房兄弟,非常热情,把李仁洪父子推到上席,盛饭夹菜,弄得李仁洪有些不好意思。

大嫂想起了罗娟母子,大声问:“仁洪兄弟,你带着忠信回来了,罗娟妹子霞妹子和忠贵呢?怎么没有看到他们起回来?”

李仁洪眼里有了泪,叹着气没有说话。李忠信心里悲痛,放下饭碗,背过身,蒙住脸哭了起来。

大嫂家十分奇怪,李大哥拉过忠信搂在怀里,大声问:“忠信,好孩子,告诉叔叔,出了什么事?”

李忠信越哭越伤心,哭声越大,说不出话来。

李大嫂急了,瞪大眼珠叫起来:“仁洪兄弟,罗娟妹子怎么了?快说。”

李仁洪流着眼泪讲了巫山县城遇见忠信,儿子告诉船被撞破罗娟母女被水冲走的事。李大嫂家惊呆了,大嫂眼里也有了泪,长长地叹了口气说:“罗娟妹子的命真苦,个妇人养公婆,育儿女,眼看夫妻要团聚,却落水走了。”

李大哥关心地问:“陈雄义呢?还有村里的胡大哥刘家兄弟,路十多个人,他们到哪儿去了?”

李忠信停住了哭,抽咽着说:“胡伯伯刘叔叔坐的是另外条船,没有被撞着,陈伯伯救起了忠贵哥哥,不知到哪里去了?”

李大哥叹了口气,安慰说:“仁洪兄弟,罗娟妹子落了水,没有看到尸体,说不定也像忠信样被人救了,将来还有会面的时候。”

吃了饭,李仁洪谢了李大哥和李大嫂,带着儿子回到家里。天已经黑了,刚刚点上油灯,门外响起人声。沈家庄的乡亲听说离家二十年的李仁洪回来了,争先恐后来看望,把屋里挤得满满的,些人进不了屋,挤在门窗外面看,七嘴八舌说着话。有的说李仁洪变了,老得认不出了;有的说李仁洪在四川二十年,不容易,父子团圆应该庆贺。乡亲们听说罗娟霞妹子乘坐的船被撞沉,落水不见了。个个摇着头叹息,有的女人还流了眼泪。

乡亲们听李仁洪摆谈了二十年来的遭遇,千里之外四川的新鲜事。夜深了,陆陆续续走了。

李仁洪和儿子睡上了床,出门二十年,终于又回到了沈家庄,他睡不着,想着二十年来的事情,桩桩件件,十分清晰

庄子里的鸡叫了,李仁洪迷迷糊糊闭上了眼,看见前妻罗娟站在面前,仍然像二十年前离家时那么年轻,那么好看。他扑上前,要把前妻抱在怀里,可是,抱了个空,罗娟到了远处,脸上有泪,埋怨说:“李仁洪,你是个没有良心的人,我等了你二十年,为老人送终,抚养大孩子,你却在四川另外找了女人。”

李仁洪想解释,张大着嘴说不出话,心里十分着急。忽然,刘召儿出现了,脸上带着怨恨,望着他叹气。李仁洪为难了,想扑向罗娟,又舍不得刘召儿,正在犹豫,两个女人奔到身边,人抓住了他的只手,便劲往自己身边拉,李仁洪觉得快被拉成两半了。霞妹子出现了,长得像罗娟样美,帮着罗娟拉起来,瑛子也出现了,帮着刘召儿拉。李仁洪痛得大声叫起来,忽然,耳边响起了喊声:“爸爸!你怎么了?快醒醒,爸爸!”

李仁洪努力睁开眼,看到儿子正摇着他的身子呼喊,知道做了场梦。

天亮了,李大嫂送来了米红苕,帮着煮了红苕稀饭,父子俩吃了。李仁洪要去父母坟上祭拜,他在庄里小店买了香烛纸钱,让儿子带路来到父亲和母亲的坟前。两位老人死后,陈雄义帮着罗娟安葬了,每年清明,罗娟都带着孩子来祭奠,点香烛,烧纸钱。

李仁洪跪在父母坟前,想起二十年前离开家,父亲拉着手吩咐,不管在外面当官发财,还是落魄受穷,都要及时回家;临走的前天晚上,母亲守在身边不肯离开,流着眼泪遍又遍吩咐:“仁洪,要早早回家,妈妈等着你,盼着你。”

如今,他回来了,可是父亲和母亲不在了,只见坟墓不见人。李仁洪扑到父母坟前放声痛哭起来,哭得十分凄惨十分悲伤,边痛哭,边喊着:“父亲!母亲!不孝儿回来了,不孝儿来看你们了,你们听不听得见儿子的喊声?我离开家的时候,父母嘱咐要早些回家,可是,不孝儿走就是二十年,你们在家里受苦了,受穷了,你们有儿子,却没有享到儿子的福”

李仁洪的哭声传出很远,李忠信看到父亲痛哭流涕,也跟着哭起来,他哭爷爷奶奶,也哭妈妈姐姐,哭得十分伤心。沈家庄的乡亲听到墓地传出凄厉的哭声,到墓地看望,很多人跟着流下了眼泪。李大哥和李大嫂也来了,李大哥把李仁洪从地上拉起来,流着眼泪劝说:“仁洪兄弟,人死不能复生,哭伤了身体,要花银子看病吃药。”

李大嫂把李忠信搂在怀里劝说:“好孩子,不要哭了,爷爷奶奶是好人,到了地下,阎王老爷会好好待他们,不要伤心了。”

终于,李仁洪和李忠信止住了哭声,乡亲们帮着点燃了香烛,烧了纸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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移民路上点点泪1

连三四天,不少乡亲到李仁洪家里看望,李仁洪也到亲戚朋友家里看望,起摆谈二十年来发生的事情。他知道前妻罗娟和义兄陈雄义拜堂成亲了,尽管儿子告诉他,妈妈虽然和陈伯伯拜了堂,从来没有睡在起。李仁洪不相信儿子的话,他知道义兄和前妻曾经是恩恩爱爱的对,如果不是王秃子从中捣乱,罗娟不会嫁到李家做他的媳妇。不过,李仁洪不怪前妻,个女人,兵荒马乱养家不容易,找个男人,找个依靠,合情合理。自己在四川找了女人,有了新的家,就不能怪妻子改嫁。可是,李仁洪对义兄陈雄义有了怨气,离开沈家庄时把妻子托付给他,陈大哥就该好好照看兄弟媳妇,不该趁机娶了罗娟,进川的路上又没有照看好,让罗娟母女落了水。

天,李仁洪带着李忠信到了县城,买了肉和鱼,拿回家请李大嫂帮忙蒸了肉糕,炒了菜,又在小店买了酒,请以前耍得好的亲戚朋友到家里喝酒:他要感谢二十年来亲戚朋友对家里的照顾,同时商量移民四川的事。

热气腾腾的酒菜摆上了桌,请的人都来了,有庄子里的李开云王光强李湘,附近村庄的洪三,以及李大哥家,坐了满满的桌。

李仁洪让儿子给各位长辈倒满酒,站起身,举着酒杯大声说:“各位亲朋,仁洪离家二十年,家里多亏你们照顾,我敬大家杯!”

酒席上的人举起酒杯,把酒倒进肚子。李湘老人大声说:“仁洪,我们喝你的酒,吃你的菜,心里有愧。你走了二十年,照顾你们家的是陈雄义,他是个有侠义心肠的好人,以后见面要好好感谢。”

李大哥接上话头说:“对,要感谢陈大哥,没有他,罗娟妹子难死了。”

李仁洪心里有些不服,摇着头说:“陈大哥确实帮了罗娟不少忙,可是他与罗娟拜了堂”

李湘老人长长地叹了口气说:“仁洪侄儿,陈雄义和罗娟拜堂不是占了你媳妇,是救了你媳妇,没有他护着,罗娟早被城里财主霸占了,也许连你女儿霞妹子也保不住。”

酒席上的人你言我语,都赞同李湘老人的话。李仁洪将信将疑,不过,想起陈雄义和罗娟拜过堂,心里总有些不舒服。

大家喝酒吃菜,说着话,终于说到了进四川的事。住在附近庄子的洪三大声说:“仁洪哥,前阵官府抓人到四川,也有些乡亲结伴到四川,你刚从四川来,四川到底怎么样?”

李仁洪大声回答:“四川是个好地方,有平整整的田坝,也有高高低低的山,山沟里有河,田里用水方便。几十年,四川死了不少人,逃走了不少人,田地荒了,长满了野草。”

李湘老人有些心动,说:“官府的人讲,到四川开荒,谁开了土地就是谁的,官府还发给文书凭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