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佩蓉死了,她和外公一样魂飞魄散了。

老天为什么对我这么残忍,总要我承受失去至亲好友的痛苦?

“沈滢,你就是灾星,和你交好的人都不得善终!”

容兮的声音阴测测地回响在我耳际,她是传音的,只有我听得到。

我不想去理会她,但这话如同魔咒一样折磨着我。

傅时寒抱着李佩蓉的尸体晕死过去了,正在痛哭的玄宗派众人急围过去,“大师兄!”

云傲天过去查看傅时寒的伤势,面上露出惊异之色。

我知道他的困惑,傅时寒没死,魂魄不灭,确实是奇迹。

厉行风来到我面前,冷然道:“跟我走!”

我觉得讽刺,他把我伤得体无完肤,现在又理所当然地命令我跟他走。

当我是什么?他高兴的时候,可以挥之即来,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弃如敝履。

我还没开口,容兮反倒急了,“行风,你想和她在一起,不要我了?”

厉行风没理会她,眸光冰冷地看着我,好像我不肯心甘情愿地跟他走的话,就会杀了我。

“要我跟你走?可以啊,把孩子还给我,再灭了这女鬼!”

我想到失去的孩子,强忍许久的情绪忍不住失控。

任谁都无法体会如同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的痛苦,在没有麻醉的情况下,活生生地被剖开腹部,亲眼看到未成形的孩子脱离自己身体。

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厉行风,除非他能把孩子还给我,亲手灭杀容兮,但这是不可能的,我们注定是仇敌。

“沈滢,你别太过分了!”容兮怒道,

厉行风眼里透着森冷怒意,死瞪着我,似在隐忍什么。

我双眼空寡地绕过厉行风,走向玄宗派人群外面。

李佩蓉和傅时寒被围在里面,我看不到他们。

这时,人散开了,云傲天目露悲痛地走了出来。

我挺反感他的,仍迎了上去,“云掌门,能不能让我帮忙操办佩蓉的后事?”

李佩蓉帮了我那么多,她走了,我再没机会回报她,如今只能在丧事上尽自己的绵薄之力。

云傲天重叹了口气说,“听说慕前辈隐居后开了丧事店,专门为人操办丧事,想来这方面是你擅长的,也罢,你和佩蓉是好朋友,就让你送她最后一程。”

张倩的注意力一直放在我身上,听到这话,她着急道:“师父,万万不可,沐菱是妖孽,哪能让一个妖孽来操办二师姐的丧事,传出去,外人会怎么看待我们门派?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堕落到和妖为伍呢。”

我忍住把张倩的嘴撕烂的冲动,冷冷道:“贵派行得正的话,还怕惹人非议?”

云傲天看了被他安置在一旁、还昏迷不醒的云畅,蹙眉说,“我们行事光明磊落,自然不怕人指摘。”

光明磊落?我暗觉好笑,亏云傲天好意思说。

不说他们玄宗派之前是怎么对我的,就凭他和方容川交情好这一点,就配不上光明磊落这四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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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虽然熟知丧葬事宜,也协助过外公操办过,却没有独自操办的经验。

没想到第一次操持丧事,竟是为李佩蓉,这个和我有过命交情的女子。

做丧葬行业的人最怕哪一天操办的是自己亲友的丧事,我现在总算体会到这种锥心之痛了。

眼下我正强忍着难过的心情,亲手为李佩蓉做清理、与化妆。

她面容安详,唇边隐现出浅淡的笑意,说明她走得没有遗憾。

是啊,她那么爱傅时寒,临死前得知他的心意,对她来说已经满足了。

其实真正痛苦的是活着的人,特别是傅时寒。

李佩蓉魂飞魄散后,他拒绝治疗,失魂落魄地抱着她的尸体,整整一天一夜,谁劝都没用。

直到我故意用言语激了他几句,他才松开李佩蓉,下定决心要除掉项扬。

云畅醒来后,也伤心欲绝,对云傲天生了怨意。

这两天父子俩闹得很僵,云畅甚至扬言要退出玄宗派,把云傲天气得够呛。

愚蠢的张倩则以李佩蓉死了,她有机会得到傅时寒了。

于是,张倩很没眼色地在傅时寒伤心时,企图勾引他,结果被他打伤了。

不知傅时寒怎么和云傲天说的,云傲天把她逐出了师门。

在玄界,不管哪个门派的弟子,或出于什么原因,一旦被逐出师门,就很难被其他门派接纳。

云傲天把张倩逐出师门时,又没说明原因,难免引人猜疑。

玄界中人大都自持正义,要是认定张倩做出有违正道的事,是绝对容不下她的。

总之,除了做回普通人,张倩是无法在玄界待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