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李锦哲好不容易将心中的怒火压下去后,就硬着头皮道:“大哥,父王毕竟是你的父亲,他也是没有办法才想要让你嫁……和秦国那个赵文柏成亲,再说了,大哥,你和父王是亲父子,父王自是疼爱你的,你要是实在不愿意的话,父王就是再为难,也不会不顾着你的意思的!父王都说了,宁愿丢了我大周的都城,也是不愿意失去与大哥你之间的父子亲的!”

活了?!活了?!活了!

头断,魂散。

“来人,把李瑾涵这个逆子给我叫来!”周王对着小梅氏母子尤其是对小梅氏几乎可以说是连吹口气都要小心些,对着李瑾涵…啧啧,真是如寒冬腊月和拂面春风之间的差距啊!

那几个侍卫除了愿意打眉目官司之外,倒还算是尽忠职守,应诺:“是!”

李瑾涵也算是看够了戏,这才笑眯眯地开始说话,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够几个侍卫听见:“不必找了,我就在这儿呢!”

那几个侍卫见李瑾涵气定神闲地站在寝宫前的台阶上,用他们并不笨的脑子想一想就知道——大殿下看样子已经站在这里许久了,说不定连王上的那几声“逆子”都听在耳朵里了!

周王对小梅氏母子偏爱,厌恶李瑾涵这个原配所生的嫡长子几乎已经成为了周王宫中的共识,虽说周王总是说李瑾涵这个嫡长子并不孝顺,可是李瑾涵素日里来的对周王的孝顺也是人人都看在眼里的,有些眼力的人暗地里都在为李瑾涵这个嫡长子所受到的不公平暗地里腹诽,只是君臣有别,那些抱不平的人身为臣子的也不敢多说什么,可是在细微之处还是可以对李瑾涵提供一些帮助的。

这不,这次见了李瑾涵,就有两三个看起来心直口快的人忍不住出安慰:“大殿下,嫡长制乃是我大周自古就传下来的,您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李瑾涵听了,倒是仔细将说话的那两三个人看在眼中记住了,嘴角勾起抹笑点了点头,便道:“帮我通报一声吧!”

那几个人见李瑾涵并无大的动作眼中有些失望,只听了李瑾涵的话却仍是争先恐后地前去禀报,李瑾涵在他们身后,眯着眼睛意味深长地望着他们的背影。

“瑾涵这么早就来了,进来罢!”周王的声音仍然很大,只是似乎被小梅氏劝说了很多话小梅氏对周王的灭火机能可是一等一的,语气倒是平和了许多。

李瑾涵早就不将周王的话里面的斥责放在心上,只是倒为周王的平和态度觉得高兴--毕竟,周王心好了李瑾涵和他谈起条件来才更轻松嘛!

李瑾涵进了内室,对着周王一拱手:“瑾涵见过王上、王后。”

周王本被小梅氏哄得十分高兴,只是看到李瑾涵却是像见了脏东西一般马上就虎起了脸:“李瑾涵,你倒还记得寡人这个当父王的!”

李瑾涵装傻充愣道:“王上是瑾涵的生身之人,瑾涵纵是忘了自己也不会忘了父王啊!”这话说得,李瑾涵自己说完了都被自己的话弄得打了一个哆嗦。

周王也是第一次从李瑾涵嘴里听到这么肉麻的话,一时倒也不好再冷着脸,只是望了望坐在自己身旁的小梅氏,周王瞬时就记起了她多年来所受的委屈,态度又开始冷了。

李瑾涵不在乎,只是坐在周王旁边的小梅氏却是马上就反应过来,伸出若削葱根的纤纤玉手,在周王的腋下狠狠一拧,周王吃痛,这才想起预先和小梅氏商量好的事,心中暗想着就算这次是为了小梅氏母子委屈一下自己,倒是和颜悦色了:“瑾涵,坐吧!”

李瑾涵是练武之人,眼力自然是好的,见了小梅氏的动作只是一笑,四下里一看,见着室内右的椅子上并没有人坐,当即走过去,大马金刀地坐下了。

周王本来就是强压下去的那一口气被李瑾涵的行为给弄得又提起来了:“李瑾涵,你连师傅的教诲都忘了吗?我朝向来以右为尊,我和你母后都在这里,你竟然坐在右!”

李瑾涵故作茫然之色:“王上这是说得哪里话!瑾涵身为周国的嫡长子,王上又没有封太子,这周国除了王上王后之外怕是应当以瑾涵为尊,这,王上不会否认吧?”

周王一滞:“你说这些做什么!”

李瑾涵满意一笑,继续道:“既是如此,在王上与王后都坐在上面的况下,瑾涵坐在右,于礼法上没有谬误吧?”

——在礼法上是没有什么谬误,只是在习惯上有点不对劲儿啊!要知道,在以往,都是李锦哲坐在右上啊!

周王心里这么想的,只是他心里倒也明白不能照实里说,只能从边角上找茬:“李瑾涵,王后也是你的母亲,你怎么如此不孝,竟然对你的母亲置之不理?!”

不孝?!不孝?不孝!

时下重孝道,若是李瑾涵的不孝的名声被传出去,就算是李瑾涵是天纵英才想要做一番事业也是不成的!前世周王凭借着不孝这个名头,让李瑾涵受了许多的折磨!

好在,此时的李瑾涵已经不在乎了,只是沉声道:“父王,过几日就到我母后的祭日了,儿子打算去看望一下母亲,父王去吗?”躺在病床上恹恹而死的大梅氏才是李瑾涵的母亲,小梅氏一个爬姐夫床的庶女不配!

李瑾涵的一句话,却是将小梅氏的脸给扒了下来,也让周王想起当年杀妻的事,他倒也算是一个有点子良心之人,想起当年高贵大方的大梅氏,面上不由就显出几分羞愧之色来。

坐在周王身旁的小梅氏将周王的神色看的是一清二楚,她也真是有些本事,虽说心中恨得厉害,眼中却是缓缓流下两行泪来,用手帕掩着嘴哭道:“瑾涵,你不是我亲生的,我自是管不了你,再加上你又是姐姐的儿子,姐姐对我恩重如山,你就是做什么我都不会语,只是父王毕竟是你的父亲,他对姐姐又是深意重,你在这时候提起姐姐来,你父王该有多伤心啊!前几日,因着你的事,你父王身上就有些不好……”

李瑾涵闻一声嗤笑:“是啊,这实在是儿子的不对,明知道父王前几日吃螃蟹泻了肚,竟然还不顾父王身体不好说了这些让父王堵心的话!”李瑾涵一看到周王一家聚在一起就想起前世他们一起庆祝自己死的时候高兴的样子,又加上自从李瑾涵重生之后,他就根本就没有想过再当个别人眼中的孝子,表面光鲜内里憋屈,当即就堵了小梅氏一句,现在的他,要的就是痛快!

小梅氏被这么一噎,无以对,又不能与李瑾涵撕破了脸,只能边用手帕抹着泪边冲着周王哭道:“王上,看样子瑾涵是真的恼了我了,臣妾的心里面可真是难受啊!”珠泪涟涟,让人心痛。

周王见了,更是愤怒,怒道:“李瑾涵,你当真以为寡人治不了你了,是不是?”

李瑾涵为了将周王气个半死,可是将从军营里面学到的吊儿郎当表现到了极致:“父王这是哪里说得,要知道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父王一句话就能定了儿子的生死,父王又何出此哪?”这话说得倒还能让周王听到耳朵里,只是配着李瑾涵说话时候的表语气,周王怎么看着都觉得憋气。

周王一怒,也因着李瑾涵嘴中虽说的“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的事实,直截了当道:“秦国国主求亲,前几日寡人就跟你说过了,对吧?”

来了!总算是说到这块了!,李瑾涵在心中不由有些紧张,面上倒还不显:“父王的话,儿子是不敢忘的!”

周王又接着说道:“寡人养了你这么多年,所费的精力你自己心中也是清楚的,现在你也该报答报答寡人了!你就和秦国国主一起走吧!”周王自己也是知道让一个男子嫁人对于一个胸中有抱负的男子来说是一件让人难以忍受之事,只是看着满面泪痕却不掩美貌的小梅氏,那一点对于嫡长子的愧疚就烟消云散了。

周王等着李瑾涵的回答,小梅氏母子也是全神贯注等着李瑾涵的反应,李瑾涵却只是坐在椅子上,先是含笑扫了周王一家一遍,然后方才道:“父王的话,当儿子的是不敢不听的。”

周王和小梅氏到底是经历了许多事沉稳得很,虽说心中大喜面上好歹并没有太大的失态,反而是李锦哲长长吁了一口气,声音之大整个寝殿都听到了,小梅氏怕李锦哲的行让李瑾涵怒,连忙先狠瞪了李锦哲一眼又对李瑾涵道:“瑾涵,你别在意,你弟弟年纪小不懂事!”

年纪小?不懂事?李瑾涵似笑非笑,只是他现在也没有心多说什么,还是对周王道:“只是儿子要是去了秦国,儿子就不再是周王室的嫡长子了吧?”

这不是废话吗?要不然周王和小梅氏非要让李瑾涵嫁给秦王是为了什么?!

只是,到底也是有人要回一句的。

周王有些尴尬道:“这个,你要是进了秦国就是秦王室的人了,又哪里能有人既是秦王室的人又是周王室的人呢?”

李瑾涵又接着问道:“这么说,就是我不再是周王室的嫡长子了吧?”

周王心中纳闷——这不是明知故问吗,只是面上仍是点头:“不错。”

李瑾涵等着的就是这句话!

李瑾涵当即就问道:“王上,我记得你也是以嫡长子的身份登上的皇位吧?”

周王有些警惕:“不错。你?”

李瑾涵一口气问了出来:“你既然是当过嫡长子的,嫡长子的好处你是知道的?其实,儿臣也知道一点!”边说着话,李瑾涵边当着周王一家的面一点一点地板着手指说起来:“周国立国近千年,就算是曾经的国土被一分为三,但是近千年来积蓄的财宝,怕是整个王宫都未必装得下吧?”

周王张口欲,李瑾涵已经接着开始说话了:“财宝暂且不说,我大周的军队当年也是有着悍勇之名的,这个军队,还都是归嫡长子所有吧?”周王总算是找到一个机会斥责李瑾涵了:“寡人还没有死呢,你竟然就惦记军队来了?!”

李瑾涵一鼓作气就把最关键的话给问了出来:“这自古以来,继承皇位的就是嫡长子吧?也就是说,如果我这个嫡长子不去秦国反而留在周国的话,等到父王你驾鹤西去,后来的周王就是我了吧?”

这最后一句话问到了点子上,只是任是谁也不愿意听旁人说自己的死,又兼着李瑾涵往日里在周王的面前一副逆来顺受的样子,如今猛一爆实在让周王觉得有些不适应,周王听了李瑾涵的话之后,只气得浑身抖,连声斥骂:“逆子!逆子!”

到了这个地步,所有人的反应都在李瑾涵的意料之中,李瑾涵正准备接着往下说,有一个意料之外的人在李瑾涵的意料之外的人打断了李瑾涵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