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李修容笑着走进来。她一路带风,步伐轻盈。待到面前,屈身一礼,娇声:“娘娘越来越漂亮了!这气度妹妹们是望尘莫及”

“嘶”的一声,手被扎了一下,傅芳菲出声:“娘娘!”

傅玉衍小时候并不娇惯,傳老太爷行伍出身,傳玉衍八岁前都是跟着老太爷每天早起习武。八岁后成了嫡皇子的伴读。

两扇雕花木门应声而开,欣妍一脚跨进去,说“姐姐,”一抬头,楞住了:梨花圆桌旁坐着一个锦衣青年,正面含微笑地看着她。

小全子低着头,急步走进来,屈身给欣妍请安。欣妍细细一打量:“低着头作甚?抬起头来。”

傅芳菲扑哧一笑,啐了一口:“什么话你也混说!”说着拉了欣妍在桌边坐,说:“我们且先下一盘棋,面一会就得。”

李才人抢先弹奏了一段筝曲,欣妍不好意思再跟样了。她略思索了下,站定,左脚起势,轻步曼舞犹如鹊鸟低翔,抬腕低眉,轻舒云手,又似笔走游龙绘丹青。大殿上一片寂静。只见一蓝衣女子,在红地毯上腾转翻飞,青丝墨染,带飞一众人的眼神。

欣妍大喜,说:“那敢情好。”绣寿字需要大量的金线,金线昂贵,她原本想用黄色丝线代替,但效果就差了,且显得有点小家子气。

“怡景宫东南角通往御花园的路上,也有一个池塘,树虽然少了点,但那里开春的时候刚种了许多竹子,这会子定是长得老高了。”

收回思绪,她叹了一口气,手一抬,一旁伺候的高姑姑赶紧上前,搀

张充容不自在地扭了一下身子,待要往里挪一挪,边上李修容轻轻一身咳嗽,她一僵,停住,低下头,再无动作。

“啪”地一声,傅芳菲喜滋滋地合上锦盒,吩咐沫儿:“仔细收好了。”沫儿应了一声,打开柜子最下面的一个抽屉,放好,落锁。

入夜,翊坤宫欢声笑语,命妇们与嫔位以上妃子聚在皇后宫中,共度元宵。

欣妍怔怔地站在原地,摸了摸脸,才发觉火辣辣地。

环翠走后,欣妍看着黑漆漆的夜,有点怕,忽然后悔不该让环翠也离开的。

刚过午,环翠与安琴就拉着欣妍,两人势要使出浑身解数,把欣妍打扮成九天仙女才罢休。

左边那个宫女跨前一步,说:“主子金安!奴婢安琴,天和十三年入的宫”欣妍坐下端起几上的茶盅,边吃茶边打量:细高个,皮肤很白,五官秀丽。年纪约摸比自己大二、三岁。一问,当真十八岁,在宫里已当了四年差!

“祖母,”欣妍三步并作两步跑上台阶。拂冬过来掀开帘子,顾母靠在迎枕上,嘴里“呵呵”着招呼顾欣妍。

上个月末,皇帝一纸诏书,远远地给贬到千里之外的溧县去任职!对比当日犯事的官员,不是斩首就是流放!四品知府到八品县丞,顾知章自知这已是最好的结局了!当下,歇了所有心思,心灰意冷地去了任上!因溧县苦寒,把妻儿,老母,俱留在京中老宅,托贺知信照顾!

皇后与淑妃“哦”了一声,逐不再问。淑妃端详了一阵,没看出端倪,狐疑地望了一眼李修容,也回位上坐好。

傳芳菲吁了一口气,低头退下,待行至李修容面前,李修容忽伸手拦下她,笑着说道:“什么稀奇花样,让我也瞧瞧。”

说着近前端详,“咦”了一声,道:“这里浮起来了。”极快地一伸手,傅芳菲还没反应过来,额上花钿巳被揭去。

李修容“呀”地一声惊叫!

皇后皱眉,淑妃佯怒道“做什么,一惊一乍地。”

李修容像是才反应过来般,屈身:“娘娘恕罪,实在是”说罢一手直指着傳芳菲的额头。

大家一致看向傳芳菲,只见眉间揭了花钿的地方,隐隐有黑色印迹。细看竟是只小小的黑色的乌龟,显得尤其滑稽。众人倾长身子细看,有几个人忍不住笑出了声,连德妃也忍不住面露笑容。

傳芳菲垂着头,立在殿中,进退不得,恨不能地上裂个口子钻进去了事。只把张脸憋得紫胀紫胀的。

顾欣妍担心地看着傳芳菲,心里恼火,有人处心机虑地让傳芳菲在大庭广众之下出丑,真是费了一番心思。目的已经成功达到了,傅芳菲有相当一段时间抬不起头了。

现在就看皇后怎么处理了,处理得不好,傳芳菲以后恐怕都不要做人了。

皇后等大家笑了一阵,才咳了一声,大家静下来。皇后微笑看着德妃说:“傅婕妤真是小孩心性呢!本宫看着就想起在娘家时,姐妹们也经常这样胡闹来着。”

德妃也笑着说:“是呀!现在想想真是怀念呢。”

大家纷纷笑了,孙昭容几个也附合着说是呢。一时,众人纷纷说起在家的小儿女顽笑的趣事。

无人再去注意傳芳菲,顾欣妍悄然挨过去,轻轻地握住芳菲的手往边上走。

傅芳菲强忍住的眼泪终于溢眶而出,顾欣妍灿然一笑,朝她摇了摇头。傳芳菲挂着眼泪使劲点了点头。顾欣妍借着抬手帮她抿鬓角,飞速地用绢帕印干了泪痕。

高座上的皇后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复转身与淑妃说笑。

一路上低头疾走,回到怡景宫。一进门,傅芳菲一头扎进欣妍怀里,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沫儿她们识趣地没有跟进去。

欣妍不动弹,任傳芳菲哭,等渐渐声儿小了,才开口问:“傳姐姐,莫哭了。到底怎么回事?”

傳芳菲抬起脸,擤了一下鼻子,才哑着声,说:“洗不掉了!擦了好长时间。”

顾欣妍皱着眉,仔细地用手轻擦了擦,傳芳菲嘶了一声:““疼”。

那块红红的,再擦,上头一层油皮要磨掉了。那个淡黑色的墨印好像渗进皮肤里一样。

怎么会这样?顾欣妍去拿胰子,“没用的,试过了。”傳芳菲带着哭腔说。

顾欣妍想了想,问:“谁画上的?找她去!”

傳芳菲木着脸,恨声说:“就是她们成心害我,这会说不定怎么开心呢!”

顾欣妍大致问了下事情的经过,思索了下说:“估计是墨里面兑了其他东西,也不知是什么,姑且试一试。”

说完,扬声叫沫儿进来,去膳房讨了盐、醋、白酒、吃剩的米饭,馒头等。

顾欣妍一样一样地试了,终于有点起色,她有点谱了,又去要了一只黄瓜来,掰断了,在印迹上磨,终于,磨了一会,印迹淡了很多,不仔细看,基本上都看不出来。

“好了。”欣妍傳芳菲说。“剩下一点点,过两天自己会慢慢消掉的。”

“阿妍,这是怎么回事?”傅芳菲感激地抓着欣妍的手问。

欣妍边净手边说:“估摸是一些花草的汁液,有些人会在作画时为了加固颜色兑进一些,但很少用,因为一般的颜料里边本身就有。”顿了顿又说:“其实,不管它,慢慢过几天,它自己也会褪掉的呢。”

傳芳菲冷声:“哪用得着几天,只今天一天就够!还真费了一番心思。”继而一转头:“阿妍,你懂得真多。”

顾欣妍笑笑,没说话。八一中文网启用新网址81xs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