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坏家伙心不正,总想捣咱们的乱!王井魁还不是明摆着的一个?”冷元气恨地说。他从珍藏东西的窗上面的墙窟窿里找出一把钥匙,吩咐桂花把副村长送来的救济粮拿给他。

“哪来的?”冷元留心地看着她。

“给我找个地方住下吧。”治安干事提出要求道。“俺们要赶你出村子。”曹振德笑了,“没你住的地方,还要快点走。”

“放心吧,老叔子!”冯寡妇也开导对方,“病交到我手里,没有不好的。”

老东山从来不相信医生能治病。家里有了病人,都是求神许愿,抓些巫婆传授的“神灵”药方疗理。循规蹈矩,老东山这次患了重伤风,病本来不重,起始有些发烧,咳嗽得厉害。他去请冯寡妇一看,那巫婆脸色刷一下变了,骇然地叫道:“嗳哟,老叔子!不好啦,不好啦!”

“爹,你那时的眼睛比多会都红,半夜回家都找不着门了!”

玉珊嚷嚷道:“这末大了还哭?是俺的眉毛少,汗一多,就流进眼里啦!”

“还是过几天再说吧,”孙承祖插上道。他是怕发生意外,连累自己,“人都窝在家里,容易出漏子。你妈是个老糊涂,多吓唬着点,她不敢说出去。当老人的多会也是向着孩子的。”“那好吧。”王井魁赖赖地说,“奶奶的!老吃粗饭不好受。”“这里也一样。”王镯子很敏感,急堵哥哥的嘴,“可惜老村长那末多米面,都叫人家扒去了!”

“你这是傻话!”指导员爆发了怒火,“你怎么能把党的政策和革命工作分开?象你这样不分界限地乱搞一气,还能团结群众吗?你以为借出点粮食就是胜利,你可不想想,中农受了打击,对我们生两条心,这对革命有多大损失!实在话,水山!你这末做不惟不是胜利,是失败,失败!”

老东山听着,心里有些活动。他想,这倒是个办法。一方面是出出这口气,更重要的是测量一下共产党是不是对中农的政策真的改变了,改变到什么程度,从而确定他今后对新社会应采取怎样的态度。他对拿出去的粮食,早已失去收回的信心了。他抽出嘴里的烟嘴,睁眼看着外甥女,说:“这个主意使得……”

那明生兴高采烈地在人群里串,一手举着手榴弹,一手提着裤子,向人们讲述蒋殿人一家的丑态,炫耀他的参战功劳。

老太婆还想唠叨几句,见老头子转身走了,她也慌忙领着儿子走回家去。

老东山在狗吠声中不耐烦地开了大门。他的眼睛象闭着,其实他把门外的四个人看得清清楚楚,并且马上判断出来人的用意。他有点懊丧——开门开错了。现在,为首的一人已经跨进了门槛,他想给对方来个闭门羹也晚了,只得让他们进了院子。

水山没回头,干脆地回答:“放心吧!”

“嗳呀呀,我的表妹,你真是太老实啦!你想,江水山他妈知道你对水山有心,怕你听了吃不住,也怕找麻烦,还会对你讲吗?唉,你呀,还痴想傻念,那江水山枪不离身,革命比脑袋还要紧,他怎么会看得上你?再说你这个顽固家庭,你大爷的作为,江水山更是怒火三丈,有现成的干部他会不动心。那位青妇队长还是模范哩!可你呀,表妹,快清醒吧,咱俩……”

振德急忙将儿女拦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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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算不算数?”冯寡妇睁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