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腾脸色更差,嘴唇张张合合,却终究是缄默无言。

“你还知道惹我不快?”祁煊声色沉沉:“我以为你没有一点眼色。”

说罢,谈歆抬脚出了门去。接着派人连夜回宫,将信交于祁恒。

“带路。”谈歆勾了勾唇,不欲与他多言。

谈歆道:“这次我们要声势浩荡的去,动静越大,鱼儿才越容易上钩。”

王太监问:“去哪儿?”

秦梁看向祁恒道:“此言正合我意,虽然你失去之人很重要,可得到之人亦是重要。”

祁恒道:“那就好好睡一觉,明日起来再说。”

“我去给你找银钗。”仲管家忽然出声:“找来银钗,是不是就能验出谢大人是否中毒?”

谈歆并不理会仲管家说了什么,只跟陆安交代:“陆大人,踹门。”

“没有这个意思,那你是哪个意思?”谈歆根本不给他说话机会,胡搅蛮缠道:“没想到你面上心胸豁达,心眼竟比女子还小,我们真是看错了你。”

秦梁又看着陆安:“陆大人,你说说看,会是谁呢?”

谈欢歪了歪头,扭头看向李皇后:“你会杀了我?”

“你闭嘴。”祁恒低声斥责:“你还是个孩子么?明知陆安武艺比你高,为什么不小心一些?”

谈歆抬脚出门,其余人紧跟其后。

谈歆轻轻抿了抿唇,没有直接答他:“回去睡了。”

谈歆道:“姚家当然与那些人没有往来,否则怎会任凭娴妃逃出宫后还无动于衷,任她流落街头活活病死。”

谈欢肯定道:“当然会,天底下就没有不疼爱孩子的父母……”

陆安点头:“有。”

谈歆解下腰牌,朝说话的侍卫递了过去。

其实她早就知道,祁恒会担心她。只是没想到,他竟然会把陆安放在她身边。更没想到,他想要想尽办法护她周全。

谈欢紧握双拳,咬牙切齿道:“给我道歉!”

有一天,桑腾正在整理药草,忽然被叫去坤何宫,那是他第一次见到祁煊。端着汤药去往坤何宫的路上,他一路走、一路想,宫里的皇子什么没见过,如果喝药的时候,见到一个稀罕玩意,说不准就不会再哭闹了。想着想着,恰好经过几株还来得及除去的芦苇旁,他摘了几片芦苇叶,用叶子做了几只小船,放在食盒里随药汤一起送了过去。

“能逼走娴妃的人,一定是错的。”祁恒目光渐沉,神态严肃:“只要是错的,就该受到惩罚。”

话还未说完,谈欢立刻迈开步子走了进来。走到二人前面,推开了殿门。

谈歆低叹:“连你都查不出的陈年旧案,怎知我能发现其中蹊跷?”

昔日娴妃恬静温柔、聪明灵动,彼时痴傻疯癫,令皇上痛惜不已。遂命御医无论如何都要治好他。一开始,管昶顾忌皇家颜面并不敢声张,只每日悄悄来潋滟宫悄悄诊治。所有方法用尽,娴妃非但没有任何好转,病症反而愈加厉害。这令皇上勃然大怒,险些砍去管昶的头。在皇后与祁恒多次求情下,皇上才绕管昶一命,命其带领御医院倾尽全力治好娴妃。

秦梁愉悦道:“我是你爹的绝世好友,你爹连这个都不告诉我,又怎么能称得上绝世?”

祁恒道:“能得你这句话,我就已经心满意足。”

祁恒故作认真的想了一想:“就如谈先生这般。”

那侍卫道:“住在怡心殿可好?”

待谈歆走远后,祁恒直言:“谈先生爱女险些被歹人杀害,苦肉计自然无需再用,你何必多此一举,惹自己受罪,也令谈先生不悦。”

难得她有孩子气的一面,谈歆笑着捏捏她的脸:“以后的事,以后说,现在先吃饭。”

“最近……”谈歆缓了片刻,又问:“你匆匆来去,可是因为朝政跟娴妃之事?”

谈歆努力想要坐起身,无奈身子稍微一动,就浑身疼的厉害。她猛然想起,她不但吹了一夜的冷风,还骑了几十里路的马。睡前不觉得有什么,可睡一觉起来,浑身的不适就来了。当时气在心头,竟是忘记自己不善骑马……

谈欢张开双臂,夸张道:“这么多!”

祁恒又是一叹:“此时门主再不出现,谈先生心中可安?”

“不是你不好,是坏人太坏了。”谈欢紧紧搂住谈歆的脖子,感到她浑身冷冰冰的,赶紧把被子掀起来,盖到谈歆身上,又握住她的手,放在嘴边呼着热气。

谈歆疾步上前,一脚踹在杨清风的心口。杨清风当下被踹趴在地,只余喘气的劲儿。

不说还好,一说谈欢就更不明白了。小声哼了哼:“你们大人就是麻烦,心里有事都不直说,就喜欢卖关子。”

谈歆赶到时,正见那黑衣人手持小刀,正欲刺进谈欢脖颈。她来不及多想,抽出短刀,朝黑衣人的心口处掷去。

这时尚早,一楼并未有什么人。金谦找了偏僻一角坐下,小二端了茶水过来,还未来得及开口,金谦就从衣袖里拿了一锭银子给他:“我不住店,也不用饭,只是在这里等个人。”

谈歆侧目看了她一眼:“你看我可像知难而退的人?”

金谦早已等候多时,先为谈歆沏了壶好茶,让谈歆坐下歇歇脚。还为小朋友准备了蜜饯。

金谦明白了,起身打开了门,满面慈祥道:“二殿下来的真巧,太子前脚回了司门,你后脚就来了。”

“爷爷,你一定要帮我们呀。”谈欢跳下凳子,摇了摇金谦的胳膊,可怜兮兮地瞧着他:“芳菲案了结之后,爹因为我想在花开不败的地方有个医馆,才到了春城。”

“哈哈哈!”谈歆忽而放声大笑:“在下没读过几年书,诗词也就会这么几首,还望金大人不要见笑。”

“就像我们这样的?”

谈歆进了客栈,付了三日房钱。两位官差将马车里的箱子抬上了楼。待一切安顿好之后,一大一小倒床就睡,直到天黑时,两人才睡足起来。

“两个一样重,长得也一样,实在太难分辨了。”谈欢有些苦恼:“他们是怎么分辨出来的呢?”

“可刑部每天要处理那么多事,春城离都城又有半月路途,一个来回就要一月有余。”周知府说罢,又看了一眼谈先生:“这还是在刑部格外开恩,将谈先生的假币全部兑换成真币的情形下,可是你也知道,面对这么多的假币,刑部必然不会轻易松口,如我所料不错,他们很有可能会召谈先生去都城,详细询问经过。这样以来就要到数月之后,才能有个结果了。”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楼下传进谈歆耳中,谈歆从睡梦中醒了过来。脚步声在她门口戛然而止,她眉头微蹙,是来找她的?

祁恒道:“太慢。”

谈歆瞥他一眼:“好在她离都城甚远,又有自知之明,若是日后招惹了都城的世家显赫的小姐,有你头疼的时候。”

“嗯。”祁恒轻声应道:“早就想好了,本想等娴妃案终了,我再与你长谈,只是没想到……”

谈歆轻哼一声:“若不是见你为二殿下伤心,在下才不会与你说出女儿身。”

“那……你应该是喜欢我的。”祁恒忽而一笑,眼中尽是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