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碗而已,又不是多大活儿,你快去打铁吧,像你这样的人洗碗做饭就真的是杀鸡用牛刀了。”田桃干活麻利,放进水盆里用丝瓜络洗了一遍,又在另一个盆里涮过一遍,就把两个碗放回了碗橱。

田桃不太好意思地点了点头:“不过,你别让人到后宅来。”

初九早上天气不错,大铁匠早早起来,开了铁匠铺的门,习惯性的站在门口探头,向田家营的方向张望了一下。

田桃一听这话,又来了兴趣:“爹,怎么定亲还能坑人呢?我也瞧着霍铁匠人不错,家里又有好几间青砖大房,还有门面有手艺,怎么会娶不上媳妇呢?”

他的脑海中忽然浮现中桃子的身影,被雨水湿透的薄衫,紧紧贴在细软的小腰上,湿哒哒的勾勒出诱人的曲线。水珠沿着腰窝滚落到翘臀上又流到大腿根……

“霍大哥,我不是……”

可是现在不同,在这个生活气息十分浓郁的厨房里,孤男寡女同处一室本就十分别扭。他还光着膀子,露出健壮的胸膛,裤子湿哒哒的又紧贴在身上……

“就是不解饱啊,感觉吃完以后,哪都没到哪儿。”大铁匠肚子饿了,看看外面的倾盆大雨,着实有点为难。谢记包子铺在这条街的另一头,路不近,就算打着伞能把包子买回来,他也有点懒得去。

他身体怎么这么硬啊,跟一堵墙似的。

幸亏桃子知道铁匠是个实在人,要不然肯定会以为他在炫耀。这世上,居然会有人觉得肉包子不如炸酱好吃?

大铁匠把刚刚敲好的镰刀扔进大水桶里淬火,然后就听到了桃子若有若无的那一声叹息,走过去笑道:“是不是你也数烦了?”

田桃想想,还是决定忍一晚上,明天奶奶就走了。她便咬着牙,按照原来的顺序铺好了被窝,并且早早的洗了脚,钻进被窝里装睡。

大铁匠蔫儿了,垂着头不再说话,田桃不明白自己十四岁有什么不对,只觉得他可能是有点儿后悔了,便赶忙保证:“霍大哥你放心,我肯定每天都会还你五文钱的,一共五十文,十天就还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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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媒婆自然十分高兴,不费一分一毫就省下了二十文的钢刃钱,还给自己揽了一桩生意。瞧这大铁匠是个豁达性子,又有钱,若是做成了这桩媒,还不得发笔小财。

双方皆大欢喜,傅媒婆扭着大屁股走了之后,大铁匠还沉浸在自己的憧憬之中。

以前他不敢想娶桃子这事儿,总觉得自己比人家大的太多,占人便宜,不过如果真的像傅媒婆所说,桃子是乐意的,那就不算占便宜。他挥舞着大锤,早就忘了自己究竟要打个什么东西,把一根火红的铁条直接捶成了扁扁的铁片子,直到快捶烂了,才忽然反应过来,一把扔了大锤,欢喜的跑去了后宅。

看看干净整齐的厨房,霍沉心里更高兴了,桃子还没嫁过来呢,就把厨房收拾得这么好,以后要是真给自己当了小媳妇儿,天天围着厨房转,肯定会更干净、更利索。

其实,他一个大男人,对厨房是否干净整洁要求也不高,只不过桃子爱干净,他就觉得,这是个好事儿,居家过日子,就该干干净净的。

他转了转身,寻觅那条桃子擦过汗的棉巾,厨房里没有。他大步走到西屋,果然在盆架上看到了,洗的干干净净的棉巾。

霍沉拿了过来,捂到鼻子上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是清新的皂角香味儿,桃子又把它给洗了。

大铁匠觉得有点儿遗憾,其实他不希望桃子把它洗干净,上面留着她的香汗,才好闻呢。

看看西屋那一面与王家相邻的砖墙,铁匠可解恨了,心想:等我成了亲,让你们知道知道,什么才叫真正的男人。

隔壁老王,走着瞧!

正欢喜雀跃的时候,铁匠忽然想到一个严峻的问题:不行,不能这么办,桃子的声音多好听啊,可不能被别人听了去,还是得住中间这屋。

大铁匠四下看看,想着这间屋要当新房的话,是不是要重新粉刷装饰一下。这屋也有一个好处,挨着厨房近,炕烧的热,像桃子这么瘦弱的小姑娘,肯定喜欢睡热炕头,以前娘就最怕冷了。

“嘿嘿!”大铁匠忽然自顾自的笑了起来,因为他想到了一个画面:桃子怕冷,可是他身上热呀,于是桃子就不停的往他怀里钻……

想了这么多,霍沉觉得自己的日子忽然之间就有盼头了,不能再胡思乱想了,得赶快打铁去,得挣钱娶媳妇、养孩子呀。一定要多给她家些彩礼,让桃子在乡亲们面前有面子,让她爹娘舍得把闺女嫁给他,知道闺女跟着他能过好日子。

大铁匠回到铺子里,把那一块儿打废的铁片儿扔到一边儿,从八卦炉中又夹出一块烧红的铁条,放到铁砧上认认真真地敲打起来。

临近黄昏,剪刀已经初具模样。拿起来,和裁缝送过来的剪刀比了比,觉得刃口的角度还有点儿不一样,头上也不够尖,于是一边比对着,一边认真地进行了修改。天完全黑下来之前,就给剪刀定了型,接下来便是用小锤细敲,进行冷锻的工艺了。

这一晚,他睡得舒服极了,梦里都是一大片的喜字,一大片的新婚红色。天刚蒙蒙亮,铁匠就爬了起来,桃子说了,让他早点开门。他可不敢怠慢,万一开晚了,桃子已经从门口过去了,就怕请都请不回来呢。

把剪刀敲好,打磨得锃亮,用一根小钢柱把两扇刀片串联起来,一把非常漂亮的剪刀,就成型了。

桃子进门的时候,大铁匠正把剪刀拿在手上比量,见她进来就满脸带笑地迎了过来:“桃子,这把剪刀打好了,你来看看我的手艺怎么样?”

田桃接过剪刀试了试,不住的点头:“嗯,不错,用着挺舒服的,比咱们本地的剪刀好用多了。不过,那裁缝是男是女啊,如果是女人的话,可能用着还是有点儿大。”

的确,桃子的小手握住剪刀的柄部,宽宽松松的,打开合上的角度,有点儿不太合适。

“别动。”,霍沉突地一把抓住她手腕,捧着剪刀和她的小手,和剪刀柄部用手指比量了一下尺寸,才放开她:“好了。”

田桃突然被他捉住手,本来下意识的想甩开,可是见他一脸严肃认真的伸出一根手指在那里比来比去,并没有占自己便宜的意思,而是在非常认真的量尺寸。

还真别说,这些天她一直见的都是铁匠魁梧强壮的模样,今天第一次见他粗中有细的神情,倒也十分有趣。

量完了尺寸,霍沉没再拦着她,送她进了后院厨房,把门一关,似乎没打算出去。

田桃放下篮子,正要洗手发面,见他笔直地站在门口,不像要回铺子的样子,不禁问道:“发面有我自己就行了,不需要帮忙的。”

铁匠噗嗤一下笑了:“你不是说,今天早晨给我带水灵的大葱来吗?我还没吃饭呢。”

“哦,你说这个呀,我给你带了,在篮子里呢。”她掀起盖布,从里面拿出几棵剥的白白嫩嫩,洗得干干净净的高杆大葱放到盘子里:“你自己裹吧,我要洗手和面了。”

“嗯。”铁匠痛快的答应一声,却站着没动,只是跟着田桃的脚步,一起走到西屋去洗手。

田桃挽起袖子,露出白嫩纤细的手腕,洗净了手,拿起棉签一擦,便又好奇地看向身旁门框处的身影:“你不是没吃早饭吗?那你怎么还不去吃,跟着我做什么?”

“我还没洗手呢,我跟着你来洗手啊。”铁匠笑眯眯的,心情特别好。

“哦,这样啊,那你洗吧。”桃子着急去和面,就没有帮他倒水,心里想着不就是把水泼到院子里,再重新舀一瓢吗,这点儿活儿对铁匠来说不算什么。

可是就在她从面缸里舀出面来倒进面盆的时候,却见铁匠根本就没给盆里换水,用她洗完手的水继续洗自己的手,还用她擦过手的棉巾,轻柔的擦着那一双大手。

桃子心里有点儿小别扭,感觉怪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