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菲菲风风火火地跑进来,言辞虽然让人听着有些不舒服,关怀却是显而易见的。

颜替很伤脑筋地看着她,又看了一眼与几个黑衣人缠斗不休的颜臻,抬手解决一个黑衣侍卫,再次劝道:“这些恩怨,都不过是十几年前未了的传奇,你这么执着又有什么意义?”

杜秋微摇着嘴唇,抬起亮晶晶忽闪忽闪的眼睛眨了眨,忽然脸上一红,连退了几步。方才抬起头来时,与他只有咫尺的距离,对于一个离开家以前除了父亲就没见过其他男人的女孩子来说,这样的情景实在是太可怕了。心中默念非礼勿视,她连忙低下头去:“对不起,我是淑女,不应该离你那么近的。”

嘴角扬起的蔑视还没退去,一个身影翩然而至。一袭白衣不知什么时候飘了过来,斗笠拿在手里,身上的散发着隐隐的杀气。杜秋微一看向她的眼睛,顿时不寒而栗,慌忙移开眼睛。怎么又是她。

由于这几天几乎是一出门就被追杀的命运,和子卿、彩蓝与杜秋微只能呆在客栈里翻黄历,反正五天后要上擂台,现在每个人都有个大小不一的伤,还是先养好再说吧。

听他们絮絮地说着,杜秋微心里不禁一阵空落落的。与彩蓝相比,她是真正的外人啊,不,她们是不能相比的。

“你还说呢,刚才那一刀你要是用匕首接了,现在一条手臂就没了。”和子卿道。

天色已经很暗了,杜秋微蹑手蹑脚地回到呈祥酒楼,本来不想打扰众人睡觉,谁知走进了看,房间里却是灯火通明。没来由地一阵不安,她推开房门,像个做错了事情的孩子,垂着手走了进去。

“不回的不会的,你要相信少爷的武功,虽然在江湖上排不上名次,但是对付几个三流小毛贼还是绰绰有余的。”彩蓝笑得有些挪揄。

和子卿很自然地从她手里接过披风,对她点了点头,二人相视浅浅一笑。杜秋微不知为何脸上又红了起来,连忙转身离开。回到房间一看,段菲菲的床上是空的,看来在楼下散心的人确是她无疑了。

路上。杜秋微忍不住好奇地问:“你怎么知道客栈着火是那些人所为地?”

对于这个提议,杜秋微表示深深地怀疑。既然对手能闯进决赛环节,那么武功一定不差,她们虽然只是虚晃几招,可是对手不一定这样认为啊。到时候能否活着走下台,还是不一定得事情呢。

客栈被烧毁了。于是众人作鸟兽散。客栈老板也不见了踪影。三人当然没有找到他去缴清房费地打算。好歹和子卿临走时将轻便地包袱都背在了身上。现在也不算身无分文。只是一大个装值钱物品地袋子还留在那房间里没有带出。看来今后要节衣缩食过日子。争取早到武当。过上骗吃骗喝地生活。恩。不对。是免三餐包食宿地好日子。

想起母亲送自己去和家做丫鬟的那一天,离别时刻,娘看她的眼神是全然陌生的,仿佛眼前的这个女孩,从来都不是她的女儿。她的话也是那么冷冷冰冰:“秋微,娘知道,把你卖到和家做丫鬟是大大委屈了你。可是你也不小了,为家里分担一些,也是应该的。去了东家,你就是他们家的人了,做事不可自行主张,凡事都要听主子的话,若是行为不端被撵回来,就再也不要认爹娘了。”

“可是。”杜秋微偏头一想。“你怎知他们会收留我?我不过是一个外人。又不是你们江湖人士。也不会武功啊。”

彩蓝吓得面如菜色。连连示意她别再说下去。眼神并有意无意地朝旁边瞥。这时小二上了菜来。这道菜是这里地特色小菜。价格不低。小二也笑逐颜开地。见几人聊得开心。他不禁插话道:“几位也是来看郡主比武招亲地吗?”

那响动越来越近了。和子卿松开握着杜秋微地手。摸向自己腰间地佩刀。再怎么说。这也是他地家。就算要逃出去。也要先抓到小偷再说。

可是,可是如果子卿哥哥来,不是也这么危险吗?杜秋微抬眼看了一眼擂台之上,简定郡主朦胧的身影端坐在纬纱步辇之中。她曾经的话突然在耳畔响起:你们不用担心,到时候我直接宣布谁胜谁负不就行了?

毕竟今天打斗的人不是和子卿,所以简定郡主就这样安然地坐着,没有言定胜负。杜秋微又转头看了看杨阙,只见她做男装打扮,与“杨庄主”一同坐在最左边,目不转睛地盯着擂台之上打斗的苏澈。心上顿时有些不忿,却也不知为何,没来由地有些伤心。

苏澈哥哥人也挺好,因为被怀疑是缎坊联盟的,就被这样看待……不过为了澄清他,也只能这么做了。

杨阙脸上神色平静,应该是没看出什么来吧。这样就太好了——如果苏澈真的是缎坊联盟的人,她还不知道该怎么对他交代此事,怎么面对众人。

也不知是不是打得时间太久,见着平分秋色的两个人速度都慢了下来,一招一式都能看清楚。即使动作慢了,剑招还是很凶险,尤其是任倾欢。他手里的剑就像手臂延长出去的部分一般,伸缩挥洒,自如灵动,想攻击何处就能准确无误地触及。苏澈的剑势仿佛没有什么凌厉杀招,全是格挡,然而格挡间也能抵上对方要害,令人不敢掉以轻心。

一如长蛇,一如流水,二人体力渐渐不支,却还是分不出高下。众人聚精会神地看着那两人,不时有赞叹和钦佩之声传来。杜秋微不禁疑惑,苏澈的武功看起来不错啊,那天为什么打不过那几个人,还要他们相救呢?

然而来不及细想,一声沉闷的呼声就撞击在心头,苏澈一招失手,顿时被对方反弹过来的大力击倒,往后退了好几大步。任倾欢大笑上前,毫不留情地挥剑砍下:“有你这个好属下,诚弟长足了面子啊!”

苏澈皱了皱眉,翻滚几下跳了起来。虽然手里还拿着剑,却觉得五脏六腑都在翻涌,根本提不起一丝力气。任倾欢哈哈大笑,身法一瞬间加快,剑影漫天飞舞,招招毫不容情,苏澈勉力支撑,眼看就要掉下擂台。

面上露出鄙夷的,任倾欢长剑平举,挺身刺去。此招破绽大露,然而对于一个已无反抗之力的人来说却是无懈可击的。眼见他左脚已经踩到了擂台边缘之上,杜秋微不禁轻呼:“小心啊!”

南宫倏地起身,袍袖一挥,眉宇严肃:“出你的杀招!生死时刻,容不得瞻前顾后、随意搪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