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氏跟她同坐在榻上喝茶吃葡萄。

后来听说陈王妃与王子们的尸体不久之后就从城门上失了踪,她一度也以为是华震阳所为,但华震阳却说不是,因为他赶到那里目睹着这一切的时候随即便晕倒过去。也正因为如此,在王府四处巡查活口的人才不曾发现他。

若是没这件事,换在以往,就是撵走了她二人,沈宓也不会阻止沈夫人继续往二房大量塞人,这本就是当家太太的份内事,莫说他当儿子的没理由阻挠,就是他拼着不孝的罪名去做,华氏也落不着什么好名声。

沈雁开始期待与表姐们重逢。华府的事,索性就等她们进京之后再说了。

顾颂脸上一红,抿起唇来。

看这模样他也有些后悔了,早知道顾颂会来,他就不带沈雁来了。总是这样让人家儿子在自家女儿手下吃亏,很不好意思的。

等她下去,门外站着的丫鬟们也就进了来。一时添水的添水,装盘的装盘,气氛不觉热络起来了。

刘氏又叹一气,让人挽了她起来,说道:“你想想昨儿夜里的事吧。你也是糊涂了,四爷也是你能糊弄的?

她总觉得每个人的路都是自己走出来的。

陈氏瞪大眼呆在那里,沈璎也瞪大眼呆在那里。

沈璎哭着把伍姨娘的手甩开,伸手又将脖子上那只金项圈丢在地上:“这个我也不要了!都不要了!”

沈宓使了个眼色给沈雁,看着她出了大门,便在堂上左首坐下来。

斟酌了良久,他这么说道。

在朝廷这些事情上,都察院往往比礼部更先得到消息。沈雁要的,就是快人一步。

顾至诚脸色微凝:“哪有你说的这么严重?”

沈雁默默地深吸了口气,笑道:“必然是为了兵部早上得到的捷报。”

沈弋见打听不出什么,只好笑骂她:“瞧这德性!”一面摇起了扇。

沈宣得到示意,立即往如意看过来,沈宓与华氏也往如意看过来。

春蕙暗中也很恼怒,本以为此来定然可以讨得沈宣准话回房,哪料到伍姨娘那里竟直接遣了沈璎过来,论身份她是不好与沈璎脸看,可争是一定要争的,不然的话,让伍姨娘风光了,她们这些正房里的奴才又有什么好处?

没错,她今儿跟过来的大部分原因就是为了观察卢锭,此人跟华氏之死关系大了,他如果不卷进那案里,沈宓就不会被人拿来作章,沈宓不入狱,兴许华氏的死就可以避免。前世她虽然对卢锭的印象不错,但他获罪之后倒底还是因为道听途说而对他看法有了偏差。

“改ri去改ri去!”顾至诚摆手道,“你不知道,方才我在府外正好遇上了沈二爷,他们明儿去西郊垂钓,约好的沈四爷又不去了,我就刚好补上了这个缺儿。”

想到十二岁的沈弋竟然比她还要想得深想得透,季氏便不觉有些汗颜。

荣国公夫人很是爽朗,她今儿除了与戚氏同来,还带着府里的奶四奶奶,奶奶正养胎,也就不赶这趟了。华氏在沈夫人领着她们到来前,在天香阁里与沈弋一道打点布置,华氏做事爽脆利落,沈弋则细心周到,二人可谓相得益彰。

顾颂对着湖阳公主四个字默了半ri,叫了丫鬟道:“请谢先生过来说话。”

顾颂看着管家出门,默默地低头啜药。

然后又让福娘去坊外张李记买几斤桃酥,作为登门拜访的随礼。

陈氏如果来了,这就说明她还是在向二房妥协,不管这是出于真心还是被迫,总之见好就收吧。

下晌的斜阳照进四房所在的颐心堂,陈氏一面在窗底下看着新式的夏衫样,一面陪着沈茗练字。

华氏戳了戳她。

那ri其实离她的生ri还有ri,她在栖霞山上的苦竹寺后园剪梅枝,一抬头,他忽然就抱着个大包袱出现在前面古梅树下了。

华氏睨她一眼,眼里也不免涌出些骄傲。尤其是回想起刘嬷嬷说起她是如何查帐,又如何令得刘嬷嬷不得不主动招认贪墨的事实时,她心里竟满满地都是欢愉和自豪。沈雁平ri里看着顽劣,可实际动起真格来时,居然一点也不输大人,手段甚至比她这个母亲还来得圆滑!

正要回话,这里院门儿外脚步声响起,却是华氏已经与沈雁赶过来。

刘嬷嬷瞪着面前一脸不耐的胡嬷嬷,越想越气,猛然扑上去夺了她手上的茶壶,揭了盖便就泼了她满身!“你们这些天杀的,打量我好欺负!个个合着伙来欺负我!我让你在背后弄鬼,让你们一个个得意去!”

胡、魏、吴人很快就来了,素娥和蔼地道:“听说前两ri二姑娘屋里查出来失了银?”

“可是她想反设局的话,也得有机会啊!我对刘嬷嬷的‘爱护’那可是大家伙都看在眼里的,我怎么可能会把这么‘信任’的嬷嬷突然给撵走?所以即使素娥有这个想法,成功的机率也小了。而我相信,她是不会傻到把jing力过多地放到这件事上的。”

素娥听见这话,一张脸刹时沉下来了。

“刘嬷嬷,姑娘请您进去呢。”胭脂打了帘说道。

“真的?”沈雁从他怀里抬起脸来,抽答着道:“那你为什么去书房住?”

沈雁听毕倒是愣了,“没有听错?”

她默默地帮桌上的琉璃灯扣上灯罩,滑下椅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