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黑毛就看到了他娘也走进了候车室,对他说:“娃,黑胖敦呀,你长成这么壮实咧,娘好想你。”

在鸡爪山下的桃李湾,人们都说小波和西峰能说会道。可小波初到这里,哪敢和姑父逞口舌之辩?于是打住。

“老板,钱给你。我这兄弟性格倔,别见怪。你做生意为赚钱,我们出外打工也为赚钱,都维持点,和气生财。”小波把钱如数递过去。

西峰听了既有劲又没劲。这家伙好像变成商人的味道了。干吗不写文章呢。就问有没有写文章的信息。石头想了想,说:“好像有一个我们四川的叫周崇贤的,在那边成了影响较大的打工作家。但我没时间去关注这些……”

黑毛撒谎的水平比他的身手功夫差多了,索性直言相告:“帮朋友,我的一个玩的好的同学一心要考大学,家里穷,一天吃一顿饭……”

绍伊打开一看,是劝降兼谈判的信,是侯统兵以川军总署名义写给李绍伊的。信中说明奉命查办大寨坪孝义军,劝李绍伊识时务者为俊杰,缴械投降,既往不咎并可封赏统兵一职,军士全部收编。并扬言,若执迷不悟,明天就要攻寨,从成都增援过来的罐儿炮,将轰打大寨坪云云……

“爸,我不是正在向陶大伯学习嘛,你的字也不差嘛,从小我不是都跟你学的嘛。”西峰说。

“错。你们要做我们哥仨的老婆……”小波吃吃地笑,

黑毛力气大,三两下挤了进去,原来有几个人在打架,是三个人打一个。那一个人被打得皮青脸肿。人们七觜八舌地议论着。原来是几个扒手因分脏不均在‘狗咬狗骨头’。

可疼痛难当的丽珠哪管这么多,就哭。毕竟才十一岁,山凤也跟着吓哭了……

那两兄妹嘻嘻哈哈地扬长而去。

“是哦,嫂子说的是,我都这么粗言粗语惯了。”陶屠户好生感叹,抚着山凤的头发,说:“还是女娃好管,男娃像山里的野麂样刁蛮哦。”

西峰若有所思地望着咏雪,摇了摇头。

老板语重心长地对他们说:“说实在话,我现在公司里没几个是初中文化的,更莫谈高中文化。虽然你们不懂技术,但是我的公司正在推行改革,许多事情都需要有人去做。再过两天,去年的一些管理都要回厂,接受我从上海请过来的咏雪老师的整体部署和培训。”

小波和西峰就问姑父咋办?姑父狠狠地瞪了黑毛一眼。竟然代表黑毛去给那些人赔礼。并承诺钱分文不少他们的。还说,既然他是包工头,民工就有理由找他要工钱的。钱丢了是他自己的事,亏他自己。改天就去银行取存款,给大伙发工资。并且叫那些民工用白酒擦拭受伤处。

姐们就对哥们说,到了永福要买花。一问好贵,每次都有不买。梅婶就带了几棵邻居的普通兰草,送给姐妹们在破庙里养着好玩,可太小,从不见开花。

“你就想讨女娃喜欢,是想给香香姐吧?”

姑父对他们很关照。几个哥们姐们也在小波的教唆下,亲亲热热地跟着叫姑父,相处得十分融洽。

桂枝老师说不下去了,第一次在娃们面前失声哭泣。

时过半个月,屡攻不克,侯国志方才明白:大寨坪真乃易守难攻。遂仰天长叹:“李绍伊,你选定大寨坪做老巢,实在英明啊,将才,将才也!”

“我爸这话很对。”

桂枝把丽珠揽在怀里,泪水从眼角流到面颊。

陶屠户看看儿子,想,这娃长了八岁,也才来过几次乡场,就说:“也好,爹带你玩玩。不过,我们要早点回去,说不定你娘又去砍竹篙了,爹帮你妈的菜园子里浇些肥,看你娘满辛苦的,小娃娃不要老记着玩,要早点理事,晓得哦?”

大丫二丫如遇救星,连忙站起身,拉了西峰就走,并害羞地冲那两三个陌生男女点点头。

“我,我好想睡,好困……”黑毛喃喃道。

小林老师一边拉黑毛上了石阶,一边急得向四周呼救:“快来人呀,桂枝老师掉进水里啦!”

李革委承受着局外人永远难以想象的压力,他像行尸走r地站在各种大会的主席台上,依然把头勾成九十度,接受消毒、杀菌、洗脑,可还是交待不出所以然……

“哟,你们几个娃,今天咋的?”陶夫子扶扶眼镜,双眼在老花镜片后,闪着询问的光芒。

西峰忙抢在黑毛之前回答:“被他们挣脱跑了。”

穿黄衣服的旅客忽然指着对面小巷的小饭摊说:“在那里!警察同志,你看,就他们几个。我的三百多块钱和车票全被他们偷了,现在饭也没得吃。他们几个扒手在我身边坐过一会儿,就匆匆走开了……”

民警没搭言,健步如飞地追了上去。那穿黄衣服的汉子也追了上去。几个扒手发现了不妙,拔腿就遁。

黑毛不由分说,拉了一把西峰:“走,看看去。”

西峰和黑毛也跟在后面追了上去。

这毕竟是个小小的火车站,扒手们对前后左右的大街小巷都了如指掌。他们分几路奔逃。那民警和黄衣汉子分成两路追赶上去。

黄衣汉子五大三粗,跑起来却并不笨手笨脚步,他咬定了蓝衣少年和另年龄一个大点的扒手猛追。黑毛和西峰愣了一下神,对望一眼,跟在黄衣汉子的身后。年龄稍大的扒手自然跑得快,逃了;那蓝衣少年哪里跑得过黄衣汉子?眼看就要被抓住。

蓝衣少年怪机灵的,见大势不好,猛然停下来一蹲身,那黄衣汉子正以饿虎扑羊之势,加足马力追赶,哪里控得住惯性?一下子被蓝衣少年绊倒,身体重重地扑跌在蓝衣少年前面。蓝衣少年立即起身,反向欲逃,见了黑毛和西峰,忙说:“老乡大哥,钱都已经还给你们了,就别抓我了,求你们……”

黑毛和西峰不语,一齐让过一旁,蓝衣少年拼命地跑了……

那地上的黄衣汉子嘴里骂了一句只有他自己才听得懂的方言,风快起身追赶上来。见黑毛和西峰居然不助他,疑惑地嚷道:“你们干吗,嫌扒手没偷光你们身上的衣服?胆小鬼!老子追上了,不揍死他才怪。”

西峰说:“大叔,自古以来小偷不定死罪,干吗要打死呢?教训教训就罢了,那是个娃娃呢。”

“骂我胆小鬼?”黑毛气了,移步路中央挡了:“你龟儿子期侮小孩,算啥本事,老子就放了他,你想咋的?”

“原来是一伙的。”黄衣汉子见黑毛魁梧,不想和他较狠,就斜刺里绕过黑毛,去追那蓝衣少年,其实那蓝衣少年早经不见了踪影。

黑毛性子起了:“妈的,还要去追?”呼地一腿扫得黄衣汉子趄趔几下撞上墙根。

西峰早就喊出了一声:“黑毛,算了,由他去追!”西峰的话哪有黑毛的动作快?

黄衣汉子大怒:“操你娘,和老子号上了,是吧?”也不去追蓝衣少年了,如猛虎般扑了上来。

黑毛也不知和黄衣人如何交手的,西峰看也没看清。反正没两下,就把对方打倒在地上。

黄衣汉子大约四十开外,不明白自己怎么就输给了这个黑森森的青年人。他痛苦地从地上爬山起来,环顾一下四周,似乎希望那个民警立刻出现。民警早已追进那几条僻静的小巷。于是,无可奈何地说:“算老子认栽,这他娘的啥世道,丢了钱还挨揍。”拍了拍身上的土,灰溜溜地走了。

“你这人也是,冲动干吗?这下对了,人家还以为我俩也是扒手。走,这里已经是事非之地。”西峰埋怨黑毛:“看来你已经开始不听我的话了,明天得早点回山场,免得你生事。真是的,人家说不准去叫他的朋友来报复我们。”

黑毛说:“我看他那么壮,抓住那娃就惨了。”

“甭屁话了。我们像是助纣为虐。先到城中心去逛书店,买收音机,然后去旅馆睡大觉。”西峰一边说,一边掏烟,却掏出一个瘪烟盒,里面空空如也。

黑毛连忙从自己口袋里掏出一只递上:“哥们,有朋友,还怕没烟抽吗?”

“不要跟我学得油腔滑调的啊,你也算是我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