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就是这一念之差,却导致他陷入了空前的大麻烦中。

智者大师淡然一笑:“区区蒙汗药倒还奈何不了我。”又即兴吟道:“人都惧怕孟婆汤,奈何桥上徒悲伤。一念三千由心起,只知从此隔y阳。”便将茶杯端起,杯中之水复又变得热气腾腾,他竟“咕咚咕咚”一饮而尽,还意犹未尽地砸巴了几下嘴唇。

师父这样可劲儿夸我,我还真是有点不习惯。这个菠萝那个菠萝的我倒不稀罕,说穿了自己不过是个考试高手而已。俺什么都惧,就是不惧怕考试,因为在梦里我考过的试怎么地也有千儿八百的!

其他几个捕快连忙费尽力气将被打的兄弟从这小子手中抢下,仓皇往端门街中退去,边逃边骂道:“小贼算你狠,咱们走着瞧!”

顾老大功力深厚些,止住咳嗽直起身来四处观望,压低声音唤道:“蚩二石三,你们都死哪里去啦!”却无人答应。他用夜明珠依稀照见地上有两行远去的足迹,便奇怪地自言自语道:“这两个废物该不会……”

顾老大一愣:“兄弟你不去么?”

焦真人笑道:“这倒不必大惊小怪,那些稻草人早已失去法力,绝对不可能再去害人的,想来是你听错了。至于那丢失的一个,恐怕多半是被你手下某个好奇的军士偷去赏玩了。”卫士长这才放下心来。电子书分享平台

我为避嫌赶紧离开了岩d,就听见蛟二叔在身后问道:“大哥,你听说过天魔劫数吗?”大师父便笑道:“好端端的想起问这个问题干嘛?天魔劫数只是天竺佛家的一种说法;从道家的观点看,则可以理解为混沌劫;如果从我们汉人的角度来讲,应该是指辟尘劫……”

“在动物园里啰!”我有点不耐烦了。

焦真人推测道:“那我可要直说啦!正所谓人死不能复生,大师本来已经圆寂十一年之久,r身早该化为枯骨,就算佛法再高也绝无让你轻易还阳的可能,否则那些帝王将相岂不个个都想出家当和尚了?”

智者大师苦笑道:“贫僧还是什么事都瞒不过你,终于被你想到此点了。其实贫僧这回能够在箱子里成功睡上十年,不仅因为有佛祖保佑,更得益于我自小就修习的天竺瑜伽术。天魔劫数并非虚言,的确是贫僧甘愿待在那暗无天日的箱子中的主要原因,至于另外的缘由也是有的……”

焦真人问道:“莫非你预知大隋气数将尽,顺便给杨广报恩来了?”

智者大师摇头道:“这话只说对了一半,茫茫天数不可更改,你我都是此道中人,应该比谁都清楚这一点。”

忽然间,智者大师猛地将缰绳一勒,低声提醒道:“这些不着边际的话咱们以后再聊罢。快看前面,恐怕我们要有麻烦了!”

焦真人顺着智者大师眼望的方向看去,但见前方正有很大一片茂密的松树林,静悄悄不闻鸟语,黑压压不见边际,左顾右盼道:“奇哉怪也!上次我顺着这条道去山庄时,还没有这些树林啊?”

他连忙开了天眼望向树林,却只见百十棵稀疏的老树,和之前他们走过的地方无异,便明白过来道:“看来有人在此结了法阵,想阻挡我们过去。咱们时间紧迫,还是绕路走好了。”

智者大师却一把抓住他的胳膊道:“慢来!我且为你护法,你积聚功力认真瞧瞧,那阵中藏有颇多符纸机关,我不懂你们道家的仙法,认不出都是些什么玩意儿。”

焦真人便双手掐诀,手指轮转如飞,叱道:“二郎真君显圣,急急如律令!”用双手拇指沿额头往眉心处划下,那印堂之上便“长”出一只眼睛,放出一道精光,s向那片树林。

焦真人用这“天眼”看了半晌,方收回功法道:“果然如大师所言,这怪阵布得颇有名堂!其间藏有隐形符一张、缩地符一张、y魔披风一件、摄魂云镜一面、龙泉剑一把、兽牙符一张、飞羽鸟令一块、幻灵y符一张,按天地风云龙虎鸟蛇八阵之法布置,端的十分霸道。如若我们敢硬闯此阵,踏中机关后阵法便会启动,其间变化万千,可谓九死一生;但我们若想绕阵而行,因为有那缩地符的关系,就算走上十天十夜也别想过去!”

智者大师叹道:“听得我头疼,可有什么简单的法子破阵?”

焦真人认真想了片刻,斩钉截铁地说:“有!”智者大师连忙洗耳恭听,却听这牛鼻子道人说道:“我们沿直线硬闯进去,只须不踏中机关……”不免为之气结。

两人说干就干,将马儿拴好后,焦真人开了“天眼”在前“探照”,智者大师则顺着焦真人的脚印亦步亦趋往阵里深入,可是走出都有半里多地了,依然未见这法阵有什么可怕之处。

他们心情稍微放轻松了些,走得却比之前更慢了。这松树林越往里去,树木越显粗壮高大,到最后两人脑中竟会偶尔产生一种幻觉,以为自己的身体正在慢慢缩小之中。

走着走着,焦真人忽然轻声道:“停下!”智者大师从后伸出头来左右观望,并未发现这片y森黑暗的松林有什么动静,不由拍拍焦真人肩膀道:“怎么了?”

焦真人抬头努了努嘴,智者大师望头药坛子大师啊,你这一番举动做错了两件事情。其一乃是使用法力,都怪我入阵前忘了交待你,进阵后绝对不可施用法力,否则法阵便会随时启动;其二则为杀死了这只蜘蛛,它虽为启动法阵的总机关,却也是控制法阵的总枢纽,本来我正想用法术将它定住缩小留在身边,你却……”

智者大师连忙说道:“阿弥陀佛,都是老衲的过错,不过这法阵似乎并未启动啊……”便要挪动脚步,吓得焦真人大叫道:“千万别再动了!此阵既然是仿造三国诸葛孔明之八阵图而设,必是以静制动之阵,只要我们脚步一动,它便会随之转动,福祸难测啊!”

智者大师挠头道:“那可真是头疼,我们总不能就这样在阵里站一天吧?如此岂非永远没有出阵之日了?”

焦真人咬牙道:“那倒未必,正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办法总是由人想出来。”

半空中却忽然有人怪笑着接口道:“你们还是别做无谓的挣扎吧!就安心死在这里好了,本座还能让你们少几分痛苦。”

焦真人听出这是弥勒尊使的声音,破口大骂道:“好个无恶不作的妖使,原来是你在从中捣鬼!为何不敢面对面与我们较量,只知道使这种见不得光的y法?”

那声音就哈哈狂笑道:“本座今天心情甚佳,不与你们做口舌之争。你们胆敢托大进入我精心布置的劫界,就等于将一半性命交到了我的手上。辟尘珠落入我尊使手中那刻,便是你们在阵中力尽身亡之时!”

但见半空中伸下一只大手来,拔起一棵松树便向他们当头砸来。

焦真人叱道:“先上树再说!”与智者大师一同跃到最近的松树之上,那大手已抡动松树把他们刚才站立的地面砸出一个大坑来。

他们二人只觉整个松林都在不断颤动,那大坑中也不停向外喷涌出黑水来,迅速淹没了所有的地面,须臾间松林中y风怒号,竟然变得伸手不见五指。从每棵松树的体内更不时传出一声声低沉的叹息,仿佛地狱中无数冤魂的哀号!

焦真人在一片漆黑中无可奈何地握住智者大师的手道:“这下法阵真的启动了,我们不想做运动都不行啦。”

十二章(古代):逢水魅(上)

苍穹之上繁星点点,伴以慵懒游动的浮云,恰似江海中的渔火闪动。但可惜地上的两人却没有心情欣赏这美景,微凉的夜风轻轻从山d口掠过,也吹起他们满是血污的衣袂哗哗摆动。

张铁嘴听着d中沉沉睡去的放牛娃和依旧昏迷的老陈交错起伏的呼吸声,松了口气道:“还好我为防发生意外,曾在草房下挖了条出村的秘道,否则只怕今晚我们已被追上来的官兵乱刀砍死,成了孤魂野鬼。”

那蒙面人摘下头套,现出张轮廓分明的方脸来,察看了一下肩头的伤势,也不住地摇头苦笑:“如今跟我们一路逃走的人大部分都已走散,还不知另几路人能否安全逃脱官兵的追捕。”

张铁嘴也撕下人皮面具,答道:“只怕是凶多吉少,洛水帮和那吕超如此可恶,我张某人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真恨不得把他们千刀万剐以泄心头之愤。”随手一掌挥去,拍得d壁石屑乱飞。

两人才经历了一场生死劫难,正在惊魂未定之际,却是谁也没有留意到对方究竟是何许人物。

方脸人无意中瞧了张铁嘴的脸几眼,不由分说先一把将张铁嘴抱住,猛地嚷道:“原来是老兄你,害得为弟这些年来好找,若是再过几年,小弟不认为你已经去y曹地府报到都不成啦!”

张铁嘴却甚为迷惑:“我与这位兄弟从未见过面罢……”

方脸人松开手,故意一揖到地,言道:“阁下莫非不是当年那个洛阳人称‘铁嘴一开,生死立断’的张先生?自从十二年前你去了成都后,我们一直打听不到你的音信,不曾想你原来就在杨家村隐居。在下中原镖局总镖头徐千山,这次本是押镖顺道经过此地,却差点搭进性命去,好险!好险!”

张铁嘴又惊又喜,赶紧将他扶起,自我解嘲道:“如今我是‘泥嘴难开,生死无断’才是,当年之事还是休提,惭愧!惭愧!”见到徐千山那模样,忍不住笑出声道:“老弟调皮的脾性还是当初的样儿!记得我在洛阳摆摊算卦的情景么,那时你这小鬼长得还没过我的肩膀,便想来砸我的招牌,结果被我略施小计弄得你们中原镖局下不来台,最后还是令尊亲自前来赔罪,此事才算了结,嘿嘿!”

徐千山也不生气,只是呵呵笑道:“这就叫做英雄惜英雄,不打不相识。若不如此,你跟家父怎会如此投契,你我又怎能成为好朋友?”

张铁嘴忽然沉声问道:“你既然还肯认我这个朋友,为何当年我去成都前上洛阳总局向老爷子辞行,却不见你的踪影?”

徐千山便反将他一军道:“你还好意思问我,那你这十来年离洛阳如此之近,可来看过我们中原镖局么?”

张铁嘴叹气道:“我自然是有不得已的苦衷,过阵子我亲自到你们府上做客还不成吗?老爷子身体还好吗,何时卸的任,倒放心让你这浑小子执掌门户?”

徐千山大笑起来,说道:“家父这几年足不出户专心研习道学,身体堪比松柏长青,他每每提到你神乎其技的卦术总是称赞不已,还说有机会想向你请教一二呢。张兄言重啦,我徐千山岂是小肚j肠之人,那时不过是被家父送往外地学艺去了,年前方回来接过总镖头这千斤重担。”

张铁嘴释然道:“原来如此,不知老弟都在外面学了些什么功夫,师从何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