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已深，万籁俱静。
王德龄做我的接引师？！妈妈的，这面子大了去了！
“好！”张仁奎点了点头，摸出了个烟袋锅子，拳头那么大，看得我一愣一愣的，赶紧上去给他点着了。
“月笙哥，我问个问题，还望你如实相告。”
“都给我闭嘴！”王德龄的水烟袋在桌子上敲了敲，全场寂静。
汽车开了约莫一个小时，透过车窗，我隐隐看见前面一片灯火。
沈杏山、严老九是通字辈的大佬，杜月笙的悟字辈第一级，摆不上台面，但是黄金荣可是号称大字辈的（注意，是号称，实际这家伙根本就没有拜过山门，而是直接宣称自己就是青帮的，而且是大字辈，别人也懒得管他，毕竟他有钱有势），能够压得住他们的，自然辈分得更高。
“兄弟们，给我上！”
二哥一边说一边招呼虎头给我收拾东西，被我制止了。
我的血在沸腾，胸腔被怒气顶得快要爆炸了！咬牙嚼唇，头发倒竖！
张石川还一副大义凌然的样子：“怎么，这还不叫剧本！？最标准的剧本了！我告诉你慕白，我们这是最先进的了，其他的公司连这个都没有。”
“指点个屁！”张石川懒得搭理我：“我看你这个大中华算是凶多吉少。”
好，我当然好，还很好呢。我看着顾洛然，那一颦一笑，如此的动人。
“同去，同去。”顾鼎周等人本来就没事，乐于当回看客。
而所谓的中国影戏研究社的一帮人，就看中这中间的机会，几个人凑了一两万块大洋，注册了个皮包公司，买来了摄影机，请来了摄影，就投入拍摄了。
“蒋先生，这位便是顾鼎周顾局长。”门卫指了指对面的一个中年男人道。
外面，车水马龙，川流不息。
五月的上海，夜里还是有些冷，蕾丝趴在桌子上，身体微微缩着，像一只温柔的小猫儿，让人见之尤怜。
杜月笙完全没拿我当外人，打开他手中的那把扇子，罩住了我们的脸，小声道：“上海这地方，鱼龙混杂，什么样的人都有，说白了，就是大鱼吃小鱼的地方。**吃你，白道也吃你，你若是傻傻地去办个公司，没有什么后台，我保证你不出两个月，就关门大吉。”
实际上，我的确想到了一个办法。
这张脸，我实在是太熟悉了，后世不知道看过多少次。
啪啪啪！啪啪啪啪！阿山发现我们情况危急，顾不得许多，干脆跳起来，手持双枪，一边走一边开枪，码头之上顿时倒下一片。
“煤油箱子自然不能用了，八股党靠这个起家，自然要改进了。他们现在用的都是打上英国领事馆标记的洋酒桶，用那玩意运货，沿路的警察和巡捕房的人都不敢拦，咱们也可以弄辆车子，弄上这样的通，挠钩成功后，就把烟土塞进去，一路狂奔，应该没事。”阿山信心满满。
“老大，我别的没有，一条命，你什么时候想要就拿去！”阿荣见我一笑，嘿嘿一笑。
“五少爷，你就打算这么去抢？”虎头追上来。
……
“毫无思想内容，杂耍嬉戏而已，对社会没有任何的益处。”我喝了口茶，看着鲍庆甲：“至于卓别林，我想起码他的电影还算有些良心，尽管也是喜剧片，但来源于生活，反应的都是底层人的艰难，让你欢笑的同时内心酸楚，生活之艰难，生命之美好，不管国内国外，都是如此吧。”
但是说我没去过好莱坞，那我就显然不同意了，那鬼地方，老子上辈子呆了那么多年，哪一个街道哪一个角角落落老子不熟悉？！
我笑笑，坐下，开始打量其他的几个人，谢秉来一一给我介绍。
“五哥，爹老了，连喘气的力气都没了。你走了之后，爹就卧床不起，这辈子他最看重的就是脸面。”小妹走在前面，嘴里嘀嘀咕咕。
“别急，等我收拾了她，你也跑不掉。”严大鹏坏笑了两声，对手下点了点头，几个手下直奔我而来。
严老九呀严老九，欺人太甚！老子就算是舍得一身刮，也要你百倍偿还！
“我和你们可不一样，你们是来享福的，我是来受罪的。作为记者，我得尽快了解这个国家，这个地方，这样才能顺利完成报道任务。躲进租界固然安全，但是可爱的查尔斯，你想让我变成笼子里的金丝雀吗？”一身白色长裙的格蕾丝，咯咯直笑，看得包括我在内的一帮男人目光痴呆。
这个……
“想不到慕白如此年轻，竟有如此的见识和眼光，难得！甚为难得！太炎，我等老矣。”张元济站起给我倒茶，倒是让我受宠若惊。
尽管以张元济为首的一帮人高瞻远瞩，商务印书馆也迅速发展壮大蒸蒸日上，但局势动荡战事不断的情况下，商务印书馆的发展也历尽坎坷。一旦战争发生，包括文化业在内，所有的行当恐怕都要大受影响。
蕾丝……穿蕾丝的杜蕾斯……妓者……老子沉浸在遐想之中。
“老朽是个粗人，这玩意也是别人所赠，放在我这里，糟践了东西，小兄弟，今日蒙你救下一命，所谓大恩不言谢，这小玩意，聊表寸心。”老头把盒子往我手里一放，呵呵一笑。
“查尔斯，这位是我刚认识的朋友，密斯特蒋。”查理怕我出意外，赶紧走过来补充。
想一想也是，身体里这个死鬼原本就不是一个好人，他的贴身仆人，肯定一个操行。
这种情况，到了1908年的时候，算是有了点改善。这一年，西班牙商人安东尼奥在虹口地区租赁了乍浦路口的一个溜冰场，用铁片搭建了一个有250个座位的简陋房子，取名“虹口活动影戏园”，建成了上海第一家电影院，也是中国第一家专业的电影院，电影才在上海真正拉开了面向大众放映的历史。
“这里是哪？”我愣道。
我就明白了。立马明白了。索性彻底放手，让他们折腾去，结果就变成了这操行。
“有何不妥？”爹问道。
对我的意见，老头子很不认可。
“炎黄子孙，以龙为尊，龙，能大能小，能屈能伸，上可入九霄，下可穿黄泉，不好么？”爹讲出了他的理由：“画这个，一个是让你明白做人的道理，这第二，也和这大中华的名字，极为贴切。”
“爹，你说得很好，我很同意，用龙我不反对，但是你不觉得这又是青龙的，又是红日的，让人一眼看过去，不觉得这是前朝的东西吗？”我乐道。
爹呀爹，说到底，还是一辈子活在清朝的人，他画的这东西，完全是清廷的那个所谓的国旗的变种而已，这要是挂出去，我还不被人骂为清廷走狗。
爹一愣，看着那幅画，自己也点头。
“是了是了，五儿说得有理，唉，爹这一辈子，讲究的就是忠君爱国，还真是……”爹也叹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