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瓷窑的大当家,也就是尹剑起,才有权利召来瓷窑的元老们开会,别的人是没有资格的。尹子槐是跟在尹剑起身边学习制瓷多年,也深得尹剑起欢心,但是尹剑起从未将瓷窑大当家一职将给尹子槐。尹子槐在瓷窑的身份,只是尹家的大少爷。所以,尹子槐召开这个会议,本身就是别有用心的。”

“是,是,这天啊,说变就变了呢。”

尹子槐面露难色:“由子槐出战?这——恐怕不能服众啊!”

“所谓未雨绸缪!青瓷窑是尹家几代人的心血,如今传到子槐手中,子槐是定不敢有何差池的。”

“据医书上记载,内里堆积血块,大抵有两个法子可清,一是老夫能够做到的,即是煎药,施灸,烧艾,可是这个法子,耗时久,见效慢,由外及里,治标不治本,有可能数月,也可能数年。另外一个法子,倒是由里及外,能够治本,可是老夫实在无能为力。”

“李师傅。”晴天匆匆回礼,问道:“尹老爷呢?”

晴天不敢与他对视,对他要说什么,似有预感。她既已嫁入尹家,是尹家的二少夫人,身为尹家长子的尹子槐就应当称呼她一声“弟妹”或者“妹妹”。可他那时,却唤了她一声“晴天”,明显于礼教不合。所有在场的人,包括她自己,都会想到这样一种解释——他,一时情急了。

“不把这个环节设计好,不下班!”

“0?人是0?那么后面的心,也是0?既然都是0,为什么不都用人或者心来代表?”

谁知,手指刚碰到簪子,一直没有反应的那人动作更快,先一步将簪子捡起来。

尹子陌懒懒地抬眼,看她一眼,然后又耷拉下眼皮,盯着面前的名册。

“会不会重启?”晴天想到简单粗暴四*则——不行就分,喜欢就买,多喝点水,重启试试。要是重启,尹子槐不就失忆了?

可是,这到底是一次冒险,直到黄昏,真珠从外回来,她的心才稍微安定下来。

“那是两个月后的行会选举?这几日,后厨的姐妹们都在议论此事,要我说,此次行会选举半分疑问也没有,最后的行会会长一职,定是落入尹家手中。”

“喂,你这也不说,那也不说,总能告诉我,下一步怎么做吧?”晴天手中拿着没有用完的跌打膏药,跟在尹子陌的身后问道:“尹子槐虐待尹耀祖的行为,是涉嫌犯罪的。他要是个人,一定要受到惩罚。可是,你说他是一个失控的npc,应该怎么办?古镇上有负责修理失控的npc的部门吗?”

尹子陌满脸黑线,意识到她是真的不懂,有气无力地道:“r,游戏管理员。”

尹耀祖小脸通红,战战兢兢地伸出右手。

是啊,衙门和明邦会有什么仇,什么怨?晴天想了想,问道:“古镇的官轿里,坐的都是哪些人?”

突然,尹子陌伸出两指,直向洛婉心的一双美眸戳去。

尹子陌道:“我现在是人家的相公,你是未出阁的姑娘,我今晚会来,不是因为相膳,而是想和你说清楚,我们往后别再私会了,这样对谁都不好。”

晴天和他相处多时,知道他的这个表情,是代表默认的意思。晴天不满了:“你既然早就知道,刚才还要问我什么事,害我说一堆废话。”

“有。”明邦老实答道:“那晚之后,我又见过她两次。”

“这是说呀,进三那孩子有主见!”尹程氏尽拣好听的话说:“挑挑也好,不多见见,怎么能知道自个儿欢喜什么样的呢?要我说,皮家兄弟你就耐点心吧,没准儿啊,下个月,这杯儿媳妇茶,你就能喝到喽!”

尹子桃“哦”了一声,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根本睡不着!晴天扭头,看了看拨步床的方向。

沈春娘索性背过脸去,双手抱膝,蜷于牢房一角,只给晴天留下一个不停抽泣的娇小背影。晴天嘴唇翕动,想说什么,终究没说出来,只得用手背倔强地抹去泪珠,挽起饭笼,向出口走去。

晴天冷不丁儿被喷满脸,她难耐地忍住没有别过头去,道:“认得,你是锦绣丝绸的账房常姑。你如何在这里?”

“相公,“青天匾”是怎么回事?”晴天一方面是刚才看到衙门的巡城队穿梭于集市之中,有感而问,另一方面么,纯粹没话找话。不说话,怎么能找着机会“言传身教”?难不成说人家撩起帘幔的样子好帅?

火锅升腾出的诱人香气,随着黄昏时的微风,一阵阵地钻进晴天鼻孔里,令她坐立难安。正当她急得口水横流之际,身旁的尹子陌,端起一杯酒,优雅地站起身,冲乐若安和相贤举了举杯。

天赐良机!晴天眨巴眨巴眼睛,露出一脸感激加崇拜:“相公,好身手,好反应,好机智,好力道,好细心,好——”还有好什么?晴天一时想不出来了。

一个人,是否真的可以改变另外一个人?

晴天陡然睁开眼睛。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陈大夫,大夫人伤情如何?”相膳为陈济看座后,亲手端上茶水。

“相公,晴天不是在说照妖镜,晴天是说,虽然世上没有这样一枚铜镜,可以照出人心,但是人,不仅只有映在这铜镜中的皮相。对于人来说,样貌是人的第一张皮,而人的第二张皮,相公知道是什么吗?就是言语,也就是这个人,说出来的话。言语,对一个人来说,太重要了。一个人,样貌再出色,一张嘴,全是粗言秽语,旁人也不会认为他是个君子,还会躲得远远的。反而,即使一个人,并不是多么的俊俏,只要他言语得体,举止有礼,旁人也会认为他是个君子,愿意与他结交成友。一个人,会说话,我们说他字字珠玑,妙语连珠,一个人,不会说话,我们说他什么?说他尖酸刻薄,存心不良。看看,其实大伙儿心里都装着这样一枚镜子,透亮着呢。所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所以,每个人都愿意和说话好听的人为伍,谁也不愿意整日里对着一个说话恶毒的人。人活在世,要存好心,做好事,说好话。说好话,是最简单的一步,也是最容易做到的一步。相公生得如此俊俏,怎能让张口而出的恶言毁了呢?”

“还不快谢过娘亲?”尹子陌轻声说道。

他的睫毛很长,很浓密,他眨巴一下眼睛,她甚至能感觉到睫毛从脸颊划过,带来令人悸动的触感。

关于洛婉灵喜欢明邦的那个故事,有一定的合理性。依明邦的力气,一个人可以背得动乐若安,制伏一条大黄犬也不在话下。在锦绣丝绸,晴天曾亲眼目睹洛婉灵说起明邦时,既娇又怯的小女儿情态。再说,明邦没有理由虚构这样一个故事,因为对于一个乞丐而言,得到如洛婉灵这样富家小姐的喜爱,只会给他带来麻烦,不会给他带来好处。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明邦是个乞丐,这本身就是一个最大的bug。什么样的玩家心愿,才会导致系统为玩家设置一个乞丐的身份?晴天想不通。

古镇民风如此,订下婚约的年轻男女,在成亲前,是不能私下会面的,女子也不易抛头露面。因此,等待嫁入尹家的这段时日里,晴天无所事事。不过,当她绞尽脑汁地制定改变尹子陌计划五步曲时,还是发生了一件令她费解的事。

子陌松了松受伤的肩膀,走到窗前。夜凉如水,月色如霜,光与影交错,笼罩在他纯白的中衣上,更显挺拔。他望向夜空中一轮下弦月(注:农历每月二十二、二十三看见的月亮,称为下弦月),眯起眼睛,第三个月圆之夜,过了呵。

晴天斜睨尹夫人一眼,又道:“其实也不怪公子,公子出身高贵,哪里是平凡女子可以高攀得起的?只怪小女命苦,无依无靠,连个肯为小女担媒的长者也寻不着。”

听之,晴天面上一红,这一摔,和尹子陌的关系更说不清了。她一个大活人,从尹家后院的大树上摔下来,在场的只有尹子陌,加上之前的传言,任谁都会认为他二人又在私会了reads;婚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