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子槐一手执笔记账,一手清点银两。点出五两银子后,交给立在身旁的相贤,由相贤交给依次前来的工人。工人从左边进入,领到银子后,走到柜台右边,在尹子陌面前的名册上找到自个儿的名字,按下一个五指手印,算是完事。工人虽多,将账房挤得密不通风,但是有条不紊。

“‘定’是法术,控制是技术。”

“媒灼之言,不可儿戏,但也并非金口玉言,不可反悔之事。只是此事,需要真珠你帮手就是。”

“少夫人在想什么?”为她梳头的真珠瞧见她这副模样,出声问道:“真珠伺候少夫人多时,知道少夫人这般,便是在想心事了。”

刚才的翻身,加上这会儿的动静,尹耀祖嘤咛一声,似要醒来。

二人合力把尹耀祖安置到闻香阁,尹子陌借口跌伤,让相膳送来两瓶跌打膏药,打发走相膳和丫头婆子后,他关好闻香阁的大门,点亮油灯,把膏药交给晴天。

“白痴!”

“他昨晚伙同几个乞丐,打劫衙门官轿,现在被衙役追捕,去向不明。”

“不是你吗?”尹子陌脱口而出。

尹子陌盯着那水波看了一会儿,低声道:“你今晚约我来,有什么事?”

“喂,问你的话,你还没回答呢?你是怎么看的?”晴天觉得今晚的尹子陌有些迟钝,要是往常,早就赏她好几个“白痴”了。

晴天见他仍穿着单薄的衣裳,心下一软:“那晚之后,洛家的人,有没有再找过你的麻烦?”

……

晴天听见“言传身教”四个字,心中一哂,这的确也叫“言传身教”,嘿嘿!

“你还是一个玩家,还是尹家的二少夫人,你以前是怎么做的,以后也怎么做。”

沈春娘心满意足地站起,冲晴天欠了欠身,道:“百姓都唤我做女魔头,只有晴天你,相信我,真心待我,愿意叫我一声春娘,今日还特意来送我一程,如此情义,春娘没齿难忘。”

阴风阵阵,腥臭股股,晴天心里发毛,狂咽口水,目不敢斜视,径直向前快步走去——衙役说,女魔头是重犯,所以被关在最后面的重犯牢房。

回去的路程,和来时的路程明明是一样的,可是晴天却觉得返程似乎近了许多,不一会儿,就出了东阳区,来到正阳区。

眼看食材煮得差不多,晴天迫不及待地拿筷子去捞——呃,够不着reads;妖孽毒妃。

晴天浑然不知,仍然沉浸在自己的天马行空中reads;[韩娱]我可能会爱你。从她的这个角度看过去,相贤的侧脸,居然比正脸还要宽上两寸。恩,好像一种什么动物——是什么呢?晴天觉得话到了嘴边,就是想不起来。

尹子陌亲昵地揽上晴天的肩膀,促狭道:“所以说,要用力。”说到这里,他不忘手上使劲儿,用力拍了拍晴天的肩膀,直把晴天拍得呲牙咧嘴后才住手:“只要够用力,就好比言语,一击击中对方要害,就不会留下灰迹了。好了,一盏茶的时间到了,别忘记五日的糖炒栗子,对了,要剥壳儿的。”

“走这么早?从客栈到望月楼,不过一炷香(半个小时)的时间。”

“所以你就不告而别?所以你就人间蒸发?”尹子陌冷落而固执的态度刺激到洛婉心,她倏地怒上心头,眼眶也红了:“路辰,我们在一起五年。五年的光景,对于你来说,不值一提么?不值得让你和我说一声goodbye吗?你知道当我回到公寓,看见属于你的东西全部不见时,我有多绝望吗?”

耀祖点点头,拿小手抹去眼泪,无措地看了尹程氏一眼,随婆子一起出去了reads;限量版恶魔劣少。

看来,招数不在新,不在多,管用才是王道啊。

早有丫头、婆子立于一侧听候吩咐。尹程氏只叫了一个手捧锦布木匣的婆子跟随,然后带晴天和尹子陌走进后寝。

好在拨步床上并不冷,晴天平躺在松软的床铺上,舒服地仰视床顶。床顶之下,镂空木架被整齐分成四块,分别雕有图案,好象是瓜果之类的。晴天仔细看去,一块雕的是红枣,一块雕的是花生,一块雕的是桂圆,一块雕的是瓜子。枣、生、桂、子!晴天不禁乐了,npc都不会啪,怎么能生?想来这种角色扮演类的生活网游,有一个最大的bug,就是不能啪。因为什么都可以扮演,只有这个,不能演。其实能不能啪,对晴天来说,也无所谓。她除了上大学时,听室友说过细节之外,从来没有接触过,也不怎么好奇。虽然后来在室友的怂恿下,和别系的男生约会过两次。不过,仅就两次,就索然无趣地断了联系。是她自己总觉得没意思,总有一种先入为主的观念,看着谁,心里想的都是那个人。所以了,在她体验不到改变之前,还是安心地做一只单身狗吧,嘿嘿。

说是望月楼,确切地说,是一座望月台。大约有三层楼高,只有顶层可以容人。据头盔植入的信息可知,望月楼的前身,是一座远古时的巨石,后来经过几千几万年的风化沙化,自然形成一座高台的模样。前朝有个王爷路经中原古镇,对这座巨石颇为惊叹,认为这里视野开阔,是个适合登高望月的地方,于是命人筑梯修阶,并亲自题词“望月楼”。

尹子陌又转身,再次向大门走去,似是自言自语,又似小声嘀咕:“不愿意?还能嫁得出去么?”

“子陌,你与晴天姑娘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尹程氏又问道。

“根据签文,和施主所问事宜,此乃上上签。薛仁贵和王宝钏是命中注定的姻缘,虽然历经分离、挫折,只要施主耐心守候,施主的心上人,定会与施主修得圆满。”

“妹妹,你知道什么是练泥工吗?练泥可是制瓷的根基,只有把泥练好了,才能把瓷坯做好。哥哥以前以为练泥工就是和泥工,和和面是一个道理,谁知去了,才知道,根本不是那么回事!练泥要分好几步走,第一步,先把瓷石用铁锤打碎,说着简单,这个打碎可大有学问,要刚好打到鸡蛋大小!要说你哥哥我就是有天赋,我使着阴劲儿,每次都打到刚刚好!第二步,以水碓舂打成粉状。第三步,放到淘洗池,经过淘洗,过滤掉尾砂。第四步,拿到沉淀池沉淀,经过抽浆、榨泥、粗练和精练,上泥床,制成不(音同“蹲”)子。这些步骤,说来容易,每一步哥哥都是仔细留意过,并央大师傅逐个写下来,才能背出来的。”

意识到自己又开始胡思乱想,晴天用力地甩头,把那个叫什么“落寞”的鬼东西从脑子里甩出去。

“你听到多少?”尹子陌终于有了反应。

明邦想了想,又看了晴天一会儿,下了一个结论:“这么说来,是尹家二少爷救你一命。”

为了帮沈春娘顺利到达西岭山,晴天和明邦制定了颇为周详的计划。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人生难得是欢聚,唯有别离多。……”

一秒、两秒、三秒——

中年妇人脸上堆着笑,把水粉挤成了条纹状。

就在我以为自己这回肯定瞎了的时候,这女魔头闪眼间飞到我跟前,居然用手接住了刀刃!可是我当时就吓傻了,哪里顾得上道谢什么的,只管抱头跑。直到晌午(中午),听说,衙役和女魔头又斗到西街去了,我才敢返回南街,收拾被褥。

尹耀祖破涕为笑,抹去眼泪,乖乖返回书塾。

尹耀祖听见笑声,扭过头,一本正经:“晴天姐姐笑什么?”晴天每天来送饭,一来一去,尹耀祖与她认识,但从未说过闲话就是了。

晴天忍住笑意,这是不是就叫做“相生相克”?乐若安一眼瞧出皮少爷的毛病,可是自个儿的毛病却被尹少爷一眼瞧出。

心!洛婉灵不会这么趾高气扬地说话。

双手的活儿不停,余光却留意着父子俩,晴天表示,对乐笠翁的态度非常不理解。知道乐若安受伤后,只是“哦”了一声,再也没有问过第二句。是亲生父子吗?晴天胡思乱想,系统该不会给她一段如韩剧般错乱的父子关系吧?

“喂,不买不要摸啊!料子都贵着呢。”常姑瞥见晴天的愣神,满口不耐烦。

晴天一怔,吸吸鼻子,又把银子还给乐笠翁:“爹,一家人,何必说难为不难为的话。前几日因为李文忠的事,花去爹爹半个月的收入,这银子我不要。爹爹不用为我担心,晴天觉得,咱家的境况会好起来的,哥哥这几天干劲儿十足,我也可以出去寻些活儿来做……”

高礼行见乐若安生得魁梧,笑道:“少年好心性!明日辰时准时去衙门报到!”

陈安笑道:“镇上有钱人家多着呢,今个儿早晨皮家大公子只是打个喷嚏,就把老夫师兄陈济请去了reads;娃娃妖妃太轻狂。”

刚下过一场暴雨,进入背街小巷时,还能遇到尚未完全干透的积水石板,一脚踏上去,溅起的水珠湿了鞋面。晴天一边跟着乐若安,一边打量街区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