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他很机敏地把舌头抽回,在那一瞬间,我有种被掏空的感觉。

我定睛一看,原来是方卓。显然,他已经跑了许久,夜晚的空气很凉,但他却满头大汗,气喘吁吁。

“那你就到顺义筛沙子去吧!”保安眯着眼睛威胁,一把将我拖了过去,“我看筛沙子的全是你这号人!”

“随我挑?”我奇怪地望着他,“你怎么知道人家就乐意?”

几乎顷刻间,冷冷清清的站台一下子布满黑压压的脑袋。

“对,一切正常。”

“可,我没有zg了。”

“是,没有zg了。不过,这样的医疗事故,你完全可以打官司的。”

“打了官司zg能回来吗?”

蓝湄的眼圈红了,“不能,青青,回不来了。”

“既然回不来了,为什么还要打官司?”

“难道,你就这样放弃?!”她瞪大眼睛。

“不是放弃,是根本就不想。”

“青青,你不能这样,至少你可以——”

“钱吗?”我淡淡地笑,“我不需要钱,钱买不来我想要的东西。”

“青青——”

我不理她,像鸭子一样一前一后伸着脖子,费力地吞咽。

“青青,你在做什么?”蓝湄不解。

“咽。”

“咽什么?”

“痛。”

我头一次发现,大痛竟然是被大口大口强咽下去的。

我在医院待了十天。整整十天,只有蓝湄看过我,此外,再无旁人。

已经到了考研的大限期,他们都抽不出时间。

我每天都盯着窗外,窗外,有一堵红色的砖墙。我一醒来便给自己编故事,编墙外的风光。

终于,等到靠窗的病友出院之后,我立刻申请换了过去。当我半跪在床上看墙外时,发现,墙外其实什么也没有,一切都是虚无。

出院这天,下起了小雪。这是入冬以来的第一场小雪。

我裹着蓝湄长长的羽绒服,虚弱地倚在池塘边的大柳树上。

小屋还在,纷纷扬扬的雪花中,孤独的小屋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这时,许多人满脸欢喜地从我们身边经过,有的互相挥手笑道:“新年好!”

“新年?”

“对啊,今天是一月一号,元旦。”

“哦,还有十八天。”

“什么十八天?”

“大限。”

方卓走了。推开小屋的门,屋里的另一半已经空了。

房间干干净净的,纤尘不染。

桌子上有一封信,用粉色的信笺装着,信笺上压着一朵风干的玫瑰。

青青:

我走了。

我不请求你的原谅,因为这样的懦弱是任何人都无法原谅的。

一切像是一场不知an

我痴痴痴痴地等

雪一片、一片、一片、一片

拼出你我的缘分

我的爱因你而生

你的手摸出我的心疼

雪一片、一片、一片、一片

在天空静静缤纷

眼看春天就要来了

而我也将不再生存

……”

很多年后,我在日记本上发现了这样几段话:

1月18日,周三小雨

我坚挺着脊背走进了考场。看得出,每个人都很紧张。但是我不,我一直在微笑。我觉得有什么好紧张的呢?“命中若有终须有,命中若无莫强求”呗!

应该说考题不是很难,许多题目看上去眼熟,但做起来感觉手生。毕竟参考书还有一大半没有看,对于这样的结果,我亦是尽力了。

……

中场休息时,有些家长、朋友送东西来了。送的东西五花八门,有糕点、饮料、口服y……这让我想起了妈妈。考大学那年,她。

“好,好,既然这么高深,那你去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