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轻如忽觉身后楚铮猛拉她衣衫,回头看去,只见他睁开双眼,冲她摇头示意不要说。

成安礼此刻略清醒了些,听楚铮此言不觉有些犹豫,平心而论他对苏巧彤也存爱慕之心,可苏巧彤却一直他对颇为冷淡,成安礼并不是个没有自知之明的人,自己无论是相貌还是学识都只能勉强算得上是中流,而这表妹来京城不过半月,名声便已响彻京城,也不知那苍乐山怎么会养育出这般女子。像这种女子绝不是他成安礼能消受得起的,她也不可能看上自己。自己既然得不到苏巧彤,还不如用她来换取最大利益,父亲非要跟着郭怀一条道走到黑,自己身为长子也要为成家考虑,楚铮若真娶了苏巧彤,无论是妻是妾,楚家日后对付成家总要留手几分。

夏漠听楚洛水这么说顿时吓了一跳,忙道:“老大,你又不是不知我老漠脾气,口上没个把关的,怎么就当真了?我打小就在军中,离开马背让我怎么活啊。”

柳轻如指了指案上的一叠密报,道:“西南产铁数量猛增,价格却反上涨了几分,各地的粮价也比往年贵了不少,大赵对这两样东西控制极严,除了大战即起,妾身想不出还有其他理由。”

苏巧彤心中顾忌楚铮,直等到马车启动后才小声对寇大娘说道:“大娘,方才……”

只见三人走进店门,为首那人不过十七八岁,面如冠玉,双目明若朗星,气宇轩昂,身着淡青色束腰袍服,剪裁十分合体,显然是个世家子弟。身后跟着的两人似是他的仆人,那看似管家模样的人抖了抖手中的伞交小二,道:“小心收好了,不然卖了你也赔不起。”

侍卫们见是薛方仲走了过来,人人面露尊敬之色。薛方仲一路走来,经过哪人身前哪人便躬身行礼,绝无丝毫勉强之意。

“何况弟子心中一直有所怀疑,”楚铮沉思道,“父亲是何等人物,应该料到大哥会有不满之心,又怎会对大哥的所作所为一无所知?我们三兄弟年纪尚小,父亲目前虽器重弟子,但弟子猜想他仍掌控大局心存观望之意,毕竟大哥也非无能之辈。如果弟子迫不急待就对大哥动手,骨肉相残会使他老人家寒心啊。”

吴安然领着楚铮小心地避开楚府中人,来到一僻静之处。两人放轻脚步,躲到灌木丛中,只见不远处一人独自伫立。

孙得山一愣,道:“小的在。”心中却有些奇怪,楚铮一直很客气地叫自己孙公公的,怎么突然间就直呼名字了。

赵敏过来拉住他衣袖,道:“咱们先到太平宫去。”

楚慎安哈哈一笑道:“五弟你去过万花楼?”

楚天成听了沉默不语。楚天行见他似乎有心事,道:“二弟,你有话就直说,不必遮遮掩掩的。”

楚铮想了想道:“此时应该送赫连雪出城了吧。”

楚名棠还想含糊几句混过去,方令信何等人物,何况三大世家历来不以武功见长,楚家出了这么个人物,他怎不想弄清楚。

李万山道:“还能说什么,拼了吧。”

陈振微一皱眉,低声道:“公子,怎么还要运用禁卫军?这些都是一些公子哥,哪能对付得了一群高手?”

楚铮点了点头,一本正经地说道:“此事发生后,小侄奉家父之命前往靖北侯府外公处,途中竟也遭人刺杀,幸得护卫武功高强,反擒下一人。经高人辨认,此人乃圣门血刀堂宗的门人。”

楚名棠和方令信却不敢怠慢,立刻调集手上所有力量去查找那批黑衣人。两人虽都不相信对方会刺杀梁上允,但凡事不可绝对,而且对方也在怀疑自己,此案如果拖延下去,对楚方两家都无好处。

楚名佐和宣祖和吓了一跳,看着眼前断裂的书案,两人眼中闪过惊恐之色。他们一直以为楚铮能掌控鹰堂只不过是仗着他父亲是楚家宗主,而让一个小孩在他们头上指手划脚,两人心中实在不服,今日才知楚铮居然还身负武功,而且颇为高强。若只是一掌将那书案击成两半,楚名佐和宣祖和自忖也能办到,可断成七八截就已超出他们所知了。直至此时,两人才感觉到一丝惧意。

青衣人见形迹已露,也不再藏头缩尾,双手举刀,吐气开声,一刀向楚铮当头劈来。楚铮左手没入袖中,运劲一拂,青衣人那刀便已被荡开,随即上前一步,一拳击向他脸部。青衣人躲闪不及,忙斜举长刀护住面门,那刀不过是寻常镔铁所铸,又怎能挡得住楚铮一拳,只听一声脆响,那刀顿时裂成数十片,青衣人反应极快,奋起全身功力,双掌齐出将刀片如漫天花雨般全部击向楚铮。楚铮毕竟临敌经验甚差,一时间慌了手脚,只顾着闪躲竟忘了追击。

楚铮施礼道:“相国大人谬赞了。”又对楚名棠说道:“父亲,孩儿在一旁也已看了许久,也询问过禁卫军将士。孩儿觉得能在如此短时间内击杀这么多人,刺客中必有众多武功高强之士,孩儿想请师父验一下尸体,看看能不能找到些线索。”

楚铮也没想到那方令信居然主动与父亲和解,更没想到如花似玉的二姐楚欣就这么便宜了方中诚,想想就觉得郁闷,那小子楚铮与他初次见面就看他不顺眼,原本还想到了禁卫军后找个机会与他斗一斗的,可父亲既然这么说了,以后若是二姐再护着他,那就根本没机会了。不过要是这小子对不起二姐,楚铮忍不住捏紧拳头,自己倒想看看他能禁得住自己几拳。

姬夫人闻言非但未停下脚步,反而身形一展,如大鸟般掠起,几个起伏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楚名棠到了京城后,楚铮从未在公众场合露过面,而楚轩和楚原则在众官宦子弟中大出风头,方令信一直关注的是他们两人,对楚铮并不熟悉,听儿子说曾见过楚铮,忙问道:“你何时曾见过楚家幼子?”

楚名南失声笑道:“方相国是不是早在哪个胡同里猫着呢,见名棠兄进了梁府,他才整衣弹冠大模大样地来了,时辰竟然算得丝毫不差。”

吴安然接过看了下,楚铮在一旁问道:“这是什么?”

赵敏见楚铮拳法一变,原本大开大阖的武功变得奇繁无比,往往一式未到便在途中化为数式,十招中九虚一实,甚至十击十虚,但又不得不挡,只觉得吃力无比。

楚铮笑了几声,暗想留在身边可不是个好主意,到了那时认识这女子的人可不少,留下岂不是自找麻烦?而且……

楚铮在一旁看得分明,楚芳华四姐妹招式并不快,但既不是四剑齐出,也不是杂乱无章,而是一人一剑方刺出,一人招式已起,四人四式剑招时间拿捏得恰到好处,行如流水,吴安然此时只有闪躲之功,而无还手之力。

“回去后,将你青堂内任何关于陆氏兄弟的记载全部销毁,就当他们兄弟从未在你青堂存在过。”

楚名棠有些不解,道:“为夫这些时日都没见过他,这无名之火从何而来?”

楚铮道:“方才她曾吩咐你们在门外等候,你们不但不听,还动了手,嘿,好大的胆子啊。”

楚铮笑道:“轻如姐是今日由娘许给徒儿的,尚未过门,师父当然不知道了。对了,师父来得正好,徒儿有一事相求。”

四人被楚夫人突如其来的感叹弄得莫名其妙,都怔怔地看着她。

“老夫见你嫁给了名棠,知道他有了你们王家的扶持,加上还有皇上的大力提拔,名棠的仕途必然一路坦荡,而老夫两个儿子却都是平庸之辈,便留了个心思,允许名棠重入楚家家谱,在官职升迁上也不曾为难名棠。名棠也是个性情人,在平原郡时对当地楚氏一族颇为照顾,老夫也心感宽慰。”

郭怀心头一热,笑骂道:“你两脚又没缺,不会自己走啊。像你这种人,就该提防着点儿,那年腊月我上山好不容易打了一些猎物,准备第二天拿到城里去卖,没想到半夜给你偷了个干净。”

若是平时吴安然早就发火了,可此时他充耳不闻,只是不时紧张地往屋内探望着。

楚铮喜孜孜地说道:“多谢外公。”

急得王老侯爷都快许诺到上天摘星扯月了,楚铮才苦着脸道:“孙儿发现自从来到京城后,父亲便愁眉不展。孙儿很想为父亲解忧,前日父亲与娘亲在房中密谈,孙儿悄悄在一旁偷听,这才知道是皇上欲对我们家不利,外公,您说孙儿该怎么办啊。”

楚名棠道:“夫人对此分析得如此透彻,那你觉得为夫应该如何去做?”

楚天放突然哼了一声,道:“通知他们,除了王家,其余的能来多少?名棠,你心机深沉,精明能干,但毕竟已离开京城已有十几年,对京中之事不甚了解。你以为我们楚家还是如当年那般风光吗,如今皇上最担心的就是我们楚家,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楚名棠心中惊疑不定,走了进去。忽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叫道:“大哥。”

楚铮无奈只好走到吴安然面前:“师父有什么事吗,难道师娘肚里的小师弟想早点出来见您了?”

楚铮说完便不再理他们,径直走了进来坐下。陪楚轩两人过来的还有府中的管事李诚,连忙站起来为楚铮桌前清理一下。

楚铮没好气的看他一眼,心想:你这不是找死吗。

楚洛水淡淡说道:“等打完这一仗,他可能就懂了。”

赵琪看了看楚名棠,神情扭捏,欲言又止。

楚铮呆呆地看着,差一点大吼出声:老子终于看到了,这才是真正的军队,真正冷兵器时代的骑兵。

刘阿根吓呆了,坐在车上一动也不动。忽听有人叫道:“那边的小子,干什么的?”

庭院花丛中一个少年突然冒出头来,冲吴安然挥了挥手:“hi,梨花,只不过给你加了点佐料,至于发这么大火吗。”

吴安然在山上吸食了两天的日月精华,终于有些受不了了,决定重回俗世。

那白衣人看了赵王一眼欲言又止,向琳贵妃拱拱手道:“参见琳贵妃。”

柳轻如听他这么一说,反而心觉不安,平日里楚铮从不对她说虚言,道:“公子,妾身只是说笑而已,不必当真。公子每日要操心那么多事,妾身又怎能再添乱。”

楚铮笑道:“我也是说真的,以后几天我都是要白天出去,晚上就回来,你让紫娟和翠苓给我多做点好吃的。对了,正好你来了,此事也应对你说一声。”

柳轻如道:“不知公子所说何事?”

楚铮道:“这几日白天我都会去成府,会会那苏巧彤。”

柳轻如一怔,不由得低下头来声弱如蚊:“去找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