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令信道:“诚儿你说的不错,为父也正是此意。楚王方三家已把持朝政数十年,这数十年来大赵国力日渐强盛。可皇上不知受了何人挑拨,非要铲除楚家,也不想想这些年来正是因为楚王方三家相互牵制,不由得任何一家独大,才在朝中已形成一平衡之势,若一旦打破,大赵国将朝政动荡,百姓也不得安生。何况皇上和储君对世家掌权向来痛恨无比,若没了楚王两家,方家便是朝中唯一的世家大族,到时在位的无论是皇上还是储君,都不会容忍方家再掌朝政,他们想将朝中大权集于一身,我方家就成了他们最大的眼中钉。论家族势力,方家还不如楚王两家,又怎能与皇上相抗衡,只能任由其宰割了,我方家传承数百年,岂能在为父手中断了香火。”

梁上允笑道:“多谢太尉大人,快快请进。”

吴安然不屑道:“天道高手的传人就一定是也步入天道了?等你伤完全好后,为师带你到宫里寻那人替你出气。”

楚铮气结,平伸出双手,在空中缓缓手握成拳,啪啪指关节连声作响,双袖无风自动,道:“小弟也是从不用兵器的。”

楚铮摸了摸头道:“师父你以前又没对徒儿说过这些,徒儿实在不知我们圣门历史竟是如此……渊源流长,不知另外两位祖师是谁?”

楚铮听了觉得也有理,但今日他去的是青楼,让这四个女子跟随在身边总有些不大方便,而且此行是为了见天魅门的人,楚铮不想让鹰堂中人得知,于是说道:“今日你们就不用跟随我了,有师父在本堂主身边,你们就留在府中吧。”

张伯昌摇了摇头:“并不认识,这些人都是分开逐个安排进宫的,即使向宫外传递信息,也都是用暗语写好后放在一指定地点,由专人负责传送。”

吴安然突然手指前方:“你看这小子怎么样,他对你比较忠心,也还算机灵,将他净身后托人送入宫内,由你姑姑琳妃娘娘和青堂的人暗中策划,两年时间或许可以得到储君信任。”

紫娟在楚铮背后小声说道:“少爷,她们几个说是奉了夫人之命前来,要住在这踏青园中。公子既然不在,小姐让她们先回去,等少爷回来后再另作决定,可她们就是不愿意,翠苓让她们出示夫人手谕,她们拿不出,又不肯走。翠苓一气之下就拿了扫把要赶她们出去,没想到刚刚那说话的女子一挥手,扫把就断成好多截,翠苓也摔出去很远,后来小欧阳也来了,拦住了她们。这几个女子奇怪得很,也不再动手,只是在那儿站着,一直到公子回来。”

柳轻如往密室内看了看,觉得颇为宽敞,只是似乎长久没人使用了,里面杂乱不堪,霉味也甚为刺鼻,不由得皱眉道:“怎么这么脏,明日我领紫娟和翠苓将这里打扫一下。”

楚铮练完功,吩咐欧阳枝敏将火云驹牵了过来。昨日他抽空去看了一下火云驹,见它没精打采的,身上也多了几斤肥膘,不由得有些心疼,暗想这马原本驰骋在塞外天地之间,如今被关在京城的马厩中,也着实苦了它了,再这样下去恐怕就要废了。于是命欧阳枝敏在园中竖了几十根竹杆,楚铮翻身上马进行短距离障碍跑。火云驹起先兴致不高,被楚铮揍了一拳后才精神抖擞起来,玩了一会儿,它开始觉得这也挺有意思的,跑得更欢了。

楚天放拈须笑道:“秀荷侄女这番好意老夫心领了,不过那混帐东西罪有应得,就由他自生自灭去吧。”

不一会儿,那小厮跟在一管家模样的人向后快步走来。

翠苓道:“公子在屋里,是春梅姐姐吗?”

火云驹被楚铮一拳打得痛入骨髓,脖子顿时僵硬得不能动弹,怒火中烧,后蹄顺势向楚铮蹬去,但速度已不如方才快捷。楚铮轻轻松松闪过,再一拳打在它的臀部上。

楚名棠想想道:“此事容名棠考虑一下,名棠虽说已是楚家宗主,但还需和大伯商量一下。”

楚名棠心头一热,想起当年她不顾镇远侯长女的身份,毅然下嫁给自己这个当时在京中无依无靠之人,二十余年来,两人濡沫与共,互敬互爱,走过了多少风雨,可怎么老了自己怎么就对她心存疑忌了呢。

楚天放起身踱了几步,道:“名棠你来的正好,老夫正想跟你谈谈。你回去没多久又来了,想必还未用饭吧,正好陪老夫喝两杯。”

楚天放笑道:“名棠过谦了,北疆的楚洛水对他可评价极高啊。”

赵琪看了看仍在昏迷的展仲谋,道:“此事也算由我而起,展公子已给小弟打成这样了,我看就这么算了吧。”

楚铮笑道:“徒儿不认识,可它肯定认识。”从怀中掏出几枚铜钱抛了一下,向路边一个小孩说道:“带我们去千山阁,这钱就是你的。”

楚名棠继续说道:“当年北方胡蛮入侵中原,后汉王朝灰飞烟灭。胡蛮在我汉人土地上烧杀掳掠,当时魔门之主宁先生天纵其才,率魔门十万余众率先起事抵抗胡蛮,中原各大世家、门派也抛弃门户之见,纷纷响应,并共拥宁先生为首,誓将胡蛮驱出中原。”

经过和小儿子这几天相处,楚名棠发现楚铮聪明远超他的想象,他应该发觉从中有猫腻。楚名棠看了看楚铮,正好楚铮也斜眼瞟着他,大小两只狐狸同时笑呵呵。

大约过了大半时辰,刘启善派手下来领黑骑军,此时天已微明。

楚名棠不敢怠慢,忙道:“有请。”

赵琪笑骂了一声小滑头,忽然想起一事,有些为难道:“小弟,江边大营距此尚有一百余里地,我们没马没车,如何将此这林风言送交至令尊楚大人?”

楚铮无奈道:“那好,你的水给我喝点。”

“什么1

楚琳拭了拭泪道:“我没事,嫂子不必担心。”又笑着对楚铮道:“上次你母亲带你回京城时你还牙牙学语,现在快成一个大孩子。”

赵王呵呵一笑,回忆道:“那时朕刚登基,那一年科举的文武状元就是楚名棠和郭怀,而且成绩远超同试之人,朕看了一下,两人居然还是同乡,不由对他们大感好奇,于是就与曹总管偷偷溜出了宫,在一个小酒馆中找到了他们,便上去与他们攀谈。名棠与郭怀也都是豪爽之人,说了几句,便拉朕坐下来与他们一起饮酒,谈文论道,果然是两个难得一遇的奇才,只是那酒馆的劣酒实在让朕难以下咽,只好让曹总管快马从宫中取来一坛贡酒。”

出了门没走几步,吴安然一口血忍不住就喷了出来。

蔡珏摆了摆手:“楚夫人,医学一道,博大精深,学无止境,老朽从医四十载,也只能说是略有心得,从不敢妄称一个‘神’字。小少爷若是伤在别处,老朽不是夸口,都有几分把握,但伤在头部……”蔡珏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据医书所载其症状千奇百怪,有的稍作休息便可安然无事,可有的部分躯体就此瘫痪,如头部左侧受撞击,却是身体右半侧身没了知觉,还有的受伤后全然丧失记忆,成了疯子、呆子……”

只听楚原口沫横飞,向身边孩童大吹特吹自己从府中听来的一些京城轶事,把这帮平原郡的土包子唬得一楞一楞的,平原大营刘参将家的小刘胖子更是两眼发直,嘴巴张得老大。楚原得意之余不免有点疑惑,难道自己口才真是如此好?

赵璐虽措不及防,却并不见慌乱,掌中青铭剑挥出,啪啪几声轻响将墨珠击散。可魔门中人就没那么轻松了,飞来的木块内夹杂着成百上千的木屑,虽然细小但也带着风雷之声,几人顿时乱成一团。

武媚娘一口鲜血喷出,只觉得气息不畅,胸口空荡荡的,似全身精血都随那口血一起喷尽了。她知道不妙,忙想运功疗伤,却发现脉中内息紊乱无章,四处乱蹿。武媚娘无力压制,眼前一黑便倒在了地上。

楚铮和吴安然见武媚娘突然吐血倒地,不由得一惊。

吴安然上前探手为武媚娘把了把脉,眉头一皱,又换了只手,沉思不语。

楚铮在一旁问道:“师父,她怎么样?”

吴安然站起身来,道:“此女的生死已全由你操纵,你要她是死是活?”

楚铮犹豫道:“她已无力反抗,取她性命当然易如反掌。可她毕竟是天魅门的杰出弟子,就此杀了,在天魅门面前交代不过去啊。”

吴安然摇了摇头道:“我魔门武功修练起来虽进境快速,威力也极大,但其中稍有不慎,便有散功解体之忧。为师察看了一下她的内息,发现她不知为何突然走火入魔,已经危在旦夕。你若想她死,大可束手不管,用不了一个时辰,她便会解体而亡,你我再将她交还给天魅门,那徐景清自然可以查出她的死因。她又是动手在先,也怪罪不到你我师徒身上。若要出手救她,可就比较难办了,何况把她救活了以后也是个麻烦事。”

楚铮看着武媚娘,只见她脸色惨白,双目紧闭,再也无方才那般艳丽动人,心中没来由地有些不忍,道:“还是把她救了吧。”

吴安然颇感意外,道:“怎么,你真要救她?”

楚铮苦笑着点了点头,自己明明知道将她救转过来会是个祸胎,但不知怎么就是狠不下心来,也许是因为她是个女人吧,若她是个男人,楚铮怀疑自己可能转身就走了。

吴安然似不认识他般的看了半天,半晌才道:“那就随你吧。“从怀中掏出近日所炼制的灵药,喂武媚娘吃了几粒,道:“既然你要救她,你那就运功为她疗伤吧。”

楚铮有些奇怪,道:“师父,你的内力比徒儿高的多,你为什么不出手?”

吴安然没好气地说道:“魔门的武功通常是用来杀人的,不是救人的。你所练的龙象伏魔功乃正宗佛门大神通,内劲绵绵悠长,替她疗伤是再好不过了。”

楚铮怀疑地看了他一眼,将武媚娘扶起,盘膝坐到她身后,右掌贴于她后心缓缓输入内力。吴安然则握住武媚娘双手,不时指点着楚铮内息走向。

过了近一个时辰,武媚娘才悠悠醒转,忽见吴安然握着自己双手,还以为这猥琐中年人心怀不轨,情急之下腾地站了起来。楚铮正为她疗伤,两人内息绵然连成一体,武媚娘这突然站起叫楚铮一时措手不及,只感到胸口如受重锤撞击,体内真气乱成一团,心知不好忙运功调息,却觉内息如万河奔流一波又一波的巨浪冲袭而来,无奈之下只好紧守灵台一分清明,咬牙苦苦坚持。旁边吴安然也觉得不妙,伸手想为楚铮稳住体内气息,可刚触及楚铮后背便被弹开。吴安然一咬牙,运足全身功力将右手贴于楚铮后背。楚铮只觉得身后一股浑厚无匹的内力突然闯进体内,与自己的内息一撞击,轰的一下,楚铮登时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