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铮看着他,涩然说道:“功夫?”

楚夫人帮他盖好被子,轻轻在一旁躺下。这两天由于操心楚铮,她也已心憔力悴,不知不觉便睡着了。

只见不远处两个少年从畅春园偏门走了进来,其中一人还抱着个小孩。这两少年哥哥叫楚轩,弟弟名叫楚原,是平原郡太守楚名棠的儿子。那小孩则是楚名棠的五子楚铮,年方六岁,长得粉雕玉琢,聪明乖巧,楚老夫人常赞他是汇集了楚家数代的灵气。一岁能言,四岁便能诗,府中之人无不喜欢,都将他当宝贝疙瘩。楚名棠对这幼子更是疼爱无比,捧在手中怕冷了,含在口里怕化了,有时为博楚铮一乐甚至不惜给他当马儿骑,全然不似当年对楚轩和楚原那般古板严厉,着实让哥俩又羡又妒。

三是长公主就是那老姑婆赵茗要杀楚铮的问题,主要是她以为楚家违背了百年前的誓约,而小楚天生异懔,小小年纪武功就已如此高汗,这是yy,而且当时她是以叶先生一个江湖散人的身份,无官无职,杀了小楚楚家也只能冲她来。到了楚琳揭穿她面目后,她便考虑暴露身份的后果,便压下了杀死楚铮的念头,第二次与楚铮交手便没有再下狠手。

诸葛亮黯然道:“皇上灭魏平吴,一统天下,后大破胡人八十万联军,使我大汉边疆至少百年不再受外患所扰,这等雄才大略老臣远远不及。只是世家阀门是朝廷乃至整个大汉王朝根基所在,各家子弟杰出之人物比比皆是,不知皇上为何容不得他们?任人唯才并无不妥,可不一定非要铲除各大世家啊。唉,事情闹到今日这地步,老臣真是愧对先帝所托。”

我们为什么会激动?因为江湖太远,远到让人憧憬。因为现实太沉重,我们已经有了太多的小心翼翼,太多的得失计较,太多的因势低头,太多的隐忍不发,所以我需要那样一个江湖,那个颠覆现实规则的,那个反传统的,那个不那么计较俗世利益的,热血的,冲动的,超脱的江湖。那才是武侠的精神。

琳贵妃不敢再推辞,在一旁坐下了。

琳贵妃给赵王盛了碗稀粥,赵王吃了几口,突然问道:“贵妃,你觉得朕是不是一个好皇帝?”

琳贵妃一惊,手一颤,勺中的汤羹差点泼出来,忙道:“皇上英明神武……”

赵王笑了笑道:“贵妃你不用惊慌,朕只是一时感慨而已,你也不用学着那些朝臣对朕歌功讼德。历来皇帝这个位置是最容易做也是最难做的,说容易,当个昏君自然是极为容易,但想当个好皇帝却是最难的。朕有自知之明,朕能觉察出朝中弊病何在,但想要解决却有心无力,不能算得是个有作为的好皇帝。”

赵王叹道:“朕这皇位是本朝来得最轻松的,先帝生平只有两子,而昌平王又从不与朕争。所以朕自小立誓做一个一统天下贤明君王,等坐到了这位置上,才知道谈何容易,仅朝庭内外各种琐事就已让朕焦头烂额。三更入睡,五更上朝,朕何曾有过空闲日子。朕有时真羡慕昌平王,无忧无虑,逍遥自在,真是神仙般的日子。”

琳贵妃小心翼翼地说道:“皇上一些事情可以让那些大臣处理。”

赵王哼了一声:“那些大臣们事事存有私心,哪个都靠不祝”

琳贵妃觉得此事犯忌,不敢接口,屋内顿时沉寂下来。

赵王忽然问道:“名棠在平原郡还好吧?”

琳贵妃一惊:“皇上……”

“朕知道你与名棠常有书信来往,”赵王叹了口气,“这两年他与朕渐渐疏远了,莫非是在怪朕至今不把他调入朝中来?”

琳贵妃忙离坐跪下:“皇上明鉴,家兄绝不敢有此意。”

赵王将她扶了起来:“朕也相信名棠不会是这种人。或许终究因君臣有别,加上他又在千里之外任职,日子久了总有些生分了。还有北疆的郭怀,每次传来的奏折都些官话套话,再也没有了当年在京城中我等三人秉烛夜谈指点江山的感觉了。对了,你们三人还是同乡吧?”

琳贵妃应道:“是,我们是同一村落的。”

赵王呵呵一笑,回忆道:“那时朕刚登基,那一年科举的文武状元就是楚名棠和郭怀,而且成绩远超同试之人,朕看了一下,两人居然还是同乡,不由对他们大感好奇,于是就与曹总管偷偷溜出了宫,在一个小酒馆中找到了他们,便上去与他们攀谈。名棠与郭怀也都是豪爽之人,说了几句,便拉朕坐下来与他们一起饮酒,谈文论道,果然是两个难得一遇的奇才,只是那酒馆的劣酒实在让朕难以下咽,只好让曹总管快马从宫中取来一坛贡酒。”

琳贵妃也笑了,这事楚名棠曾与她说过。

赵王继续说道:“那郭怀尝了尝了贡酒,便抱在怀中再不肯放,名棠大急,与郭怀扭打起来,朕只好答应送他们一人一坛,两人这才作罢。说起来这二人酒量比朕差远了,没多久名棠就已酒意上涌,开始指点朝政,说了几句,竟然开始骂起朕来,说朕是个昏君,荒淫无耻,直把朕骂得莫名其妙,如坐针毡。问了下郭怀,才知道他有个妹妹叫楚琳,未满十六便给选秀官员强行选送进了宫里,朕记下了你的名字,回到皇宫就命人将你找来。”

琳贵妃楚琳怎会不记得此事,当年她在所选秀女中并不出色,原本以为一生就此在宫里终老,没想到皇帝居然突然要见她,问了几句后便将她封为嫔妃,直到哥哥进宫来见她时才明白是怎么回事。

赵王突然止住言语,看着眼前这个女子,心中一股愧疚之情由然而生。论才能,她并不逊于她哥哥,多年来在政事上帮他颇多,论性情,楚琳也极为贤惠,由于她比较受宠幸,宫中众妃包括皇后无不妒忌异常,常常联合起来对付她,但她始终没在自己面前说过任何怨言。她没有任何子女,多年前一次小产后,便再也未曾受孕。赵王一直怀疑那次小产是宫内某人所为,不然那蔡太医也不会为她诊断后就不知所终,可此事始终查无实据。赵王时常在想,如果琳妃能生个皇子,朝中文有楚名棠,武有郭怀,大赵何愁不能走向中兴。

楚琳让赵王看得有些不自然,道:“皇上。”

想想那皇后所生的太子,赵王摇了摇头,似乎定下了决心,突然起身说道:“爱妃,你跟朕来。

楚琳不明所以,跟着赵王进了御书房的内室。

赵王在墙上一个凸出之处按了三下,一阵轧轧声后,一扇门出现在两人的面前。

楚琳随着赵王往下走了数十级台阶才到了地底的密室,这间密室之大远远出乎她的预料,高有七八丈,长达数十丈,四周灯火通明,只见一个白衣人背对着二人执笔在墙上描绘着什么。

听到有人走进来,那白衣人转过身子。楚琳打量着他,此人年纪约四十余岁,相貌平凡,神情略显呆滞,可一双眼睛却英气逼人,几乎让人不可直视。

赵王似乎对此人在此并不意外,只是说了句:“你也在。”回首简单地向楚琳说道:“爱妃,这位是叶先生。”

那白衣人看了赵王一眼欲言又止,向琳贵妃拱拱手道:“参见琳贵妃。”

楚琳还了一礼,心中诧异,不知这叶先生是何许人物,在皇上面前居然也不施礼。

这边赵王指了指墙壁道:“贵妃你来看。”

楚琳向墙上看去,突然惊呼了一声。

天哪,那是什么埃只见整个墙上刻着一副庞大的地图,足有数十丈方圆,山川河流无不历历在目。楚琳很快找到了自己的家乡熊耳山,不仅附近的官道标绘的清清楚楚,连山间小径也用灰色线条勾勒出来,楚琳从小生长在那里,这些小径有的就连当地人都未必知道,可这张图上竟无一遗漏!

赵王在一旁解释着:“琳妃你看,这绿色表示着山川,这条是黄河,这里是……”

楚琳直看得如痴如醉,忽回头问道:“皇上,这图是?”

赵王笑道:“贵妃应该知道我等所住的皇宫原是后汉王朝所建。这间密室是我朝太祖驱逐北方蛮族恢复上京后偶然发现的,图中所绘精确无比,这是我朝最大的一个秘密,”他指了指一旁的叶先生,“叶先生师门世代守护此图,并游历天下,不时根据各处实地变化修改此图。”

叶先生叹道:“这些年来,我走的地方愈多,愈感到这图的精确,真不知道前朝花费了多少人力物力才制成了这图。”

楚琳向叶先生恭恭敬敬行了一礼,道:“楚琳在此替大赵国多谢叶先生了。”

叶先生也回礼道:“久闻琳贵妃贤德之名,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

赵王指着地图说道:“贵妃你看,当今天下,四分而治,北赵南齐,东吴西秦,以我大赵国形势最为严峻,四面受敌。南边与南齐和东吴隔江相望,西境与西秦国剑拔弩张,北疆和胡蛮已交战多年,牵制着我朝一半精锐之师。但其中仍以秦国威胁最大,秦人素来民风剽悍,朝中猛将如云,再看我朝兵力布防,南有楚名棠,水军操练得法,将南齐东吴压制得多年未曾动弹,北有郭怀,与胡蛮屡战屡胜,若不是西秦牵制,早已出塞追击,惟有西线统领方令明是相国方令信的族弟,才智平庸,若不是西秦宫庭多次剧变,无暇东征,我朝早已岌岌可危。”

赵王对楚琳说道:“朕早已知道你想将楚名棠调入京来,但南线还是少不了他,你替朕传话给他,朕封他为平原太守兼南线大营统领,给他三年时间,给朕培养出几个能独挡一面的水军将领,朕便让他回京为相。另外朕明日准备调郭怀为兵部尚书。”

赵王怜惜的说道:“琳妃,朕知道你在后宫吃了不少苦,日后万一朕有个三长两短,后宫那位必然不会放过你,有楚名棠和郭怀在朝中,朕便放心多了。”

楚琳流泪拜道:“多谢皇上。”

※※※

第二天早朝,赵王看着殿下众臣,说道:“众卿家,吏部张尚书前日病逝,兵部王老侯爷年事已高准备辞去尚书一职,这两部不可一日无人哪。”

相国方令信早已想让族弟方令明任兵部尚书一职,听赵王提起,快步上前道:“臣举荐……”

赵王摆了摆手道:“相国不用着急,朕已定下人选,相信相国所荐之人会与朕所定是一样的。”

“传旨,封平原群太守楚名棠任吏部尚书,北疆大营统领郭怀为兵部尚书,两人火速赴京上任。”

此言一出,朝堂顿时一片喧哗。

北赵太祖平定北方后,对先朝的官制进行了大幅度改革,将之前的太傅和三公改为“三相”,即相国、太尉、司徒,取消尚书台,将之按职能一分为六,即兵、吏、民、刑、礼、工六部,各部主官为尚书,下设四侍郎、二十四令吏,其余官职变动不大。地方官职取消州,改设郡、府、县,中、小郡则只设郡、县。军队主要设北疆、西线、南线三大营,几乎聚集了赵国八成兵力,最高长官为统领,下辖两副统领、前后左右四将军、十数名偏将、校尉、都尉,各郡驻军亦设大营,最高职为参将,按各地所处分属于三大营管辖。

而在朝中,“三相”除相国为百官之首外,太尉、司徒虽名为分管六部,却无多少实权,而真正处理事务的是各部尚书,权力极大。历年来各部尚书宁在尚书位上退隐,也不愿为太尉、司徒。楚名棠和郭怀都未到四十岁,在朝中资历不深,听皇上下此旨意,殿下顿时一片喧哗,有四五位大臣同时出列反对。

方令信看了眼站在对面的刑部尚书楚名亭,默默地退了下去。皇上居然没有与他和吏部商议就徒然下此旨意,看来他是心意已决。再说无论资历还是才能,楚名棠和郭怀几无可挑剔,完全胜任这两职,如果想反对只能从歪理着手,可堂堂相国岂可自堕身份,只能寄期望于其他大臣了。

刑部尚书楚名亭冷眼看着,不久前琳贵妃曾托人跟他说过,想请皇上将她哥哥楚名棠调任到朝中来,希望楚氏家族能从中斡旋,他轻笑了声说了句一朝两尚书难免惹人非议,便婉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