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杏慢慢直起身子,红起脸来,竟自己拢了两只丰软的奶儿,夹起他硬热的东西一下下动起来,小满回神来时,激射出的浊液已弄得她满身都是,甚至还有一些溅到了她的头上,脸上。

柳嫂却没应,看着他,神情复又严肃起来,略微犹豫一下,还是开口,“对了,这药虽能够避免怀胎,药性也温和,但终归是药,不可以多服,否则伤身。你若真心欢喜她,那种事就节制些。”

小满本能有些心生厌恶,但要回去,又必定要经过这一座桥,没有办法,还是踏上去。

小满却总没脸没皮的,看见了自己,却反而把她的手抓得更紧——而水杏,也就任由着他这样胡闹,仿佛心底里也是早认定了这回事一样。

铺子里从早到晚都是暗沉沉的,柜子里满摆着各式各样的药草,新鲜的,陈年风干的,所发散出来的气味全数混合在一起,极苦,极复杂,开始时候他总不大习惯,还会被呛得咳嗽,闻久了,这一股气味反而使他内心安定。

水杏还不察觉,仍是带着笑,搁了手上的活,就要去替他盛饭,才站起身来,小满却先一步走了过去,轻按着她的肩,把她又重新按回了椅子上。

王大家里的无奈自认了倒霉,替她们喊来了棺材铺的人,几个人一道帮衬着,总算将死鬼铁成装进棺材入殓,柳嫂这才“哇”一声哭将出来,扒着棺材声泪俱下地喊着自己命苦。

他这一系列动作全都不假思索,做得极自然流畅,她反而没了挣扎的空隙,只好一动不动地,像个傀儡似的任着他摆布。

水杏正埋头裁剪布样,模模糊糊好像听见了小满的声音,下意识便搁了剪子停了手上的活计,匆匆地就往门口去。

这一下,她是羞得彻底没法子再抬头了。

水杏犹豫了一下,还是去外面打了水来,绞了布巾小心翼翼地擦上去,小满沉睡着的那一处,也和他的人一样,生得白净好看,没一丝狰狞的感觉,分明自己都已用嘴亲过,用手摸过了,但直到擦完了替他提上裤子,她从脸到脖子根,那一种红霞似的热潮仍是没能退下。

伴着这些想头,那里……更涨,更痛了。

小满捧了她的脸,还没来得及靠近,水杏立刻推开了他,埋了自己红透了的脸。

被他拉着,好容易从地上起来了,她要挣,他却还强硬地和她五指紧扣着不肯放,她只好随了他去。

从夏到秋,他强迫自己把心思都放读书上,心里憋闷,不乐意和她照面,因而散了学都还一个人留在学堂里用功,一直到天色昏黑了,这才慢慢地回去。

小满郑重其是地点头,“是。”

他赌了气在心里说,分就分,有什么了不得的。结果还是难眠,左右辗转到天明。

绝不能说,她对那在绝境里趁火打劫的恶徒没有记恨,甚至现在,都还心存着余悸,但看着那襁褓里的婴孩无邪的睡脸,以及那一老一少两个女子羞愧无措的神情,她的心又不由自主软化下来。——再怎么说,不是她们的错。

地上,除了越积越多的雨水,却还散着无数的东西。

奄奄一息着的小满用尽最后的力气喊了两声,“救命……救……命!”手就松了开来,再没了意识。

小满一急,喉咙口一紧,生生哭醒了过来。

突然小满的肚子咕的叫了一声。

男孩眼神清亮,步履轻快,除了眼睛周围有些发肿,看不出一丝昨夜里哭过烧过的痕迹。

她闭着眼,真像死了一样一动不动,直到一身雪白的肉完完整整地袒露出来。

好像一直这样,不管她为他做什么,他都是,既不欢喜,也不爱惜。

小满始终想不通,明明是他挨了打,为什么却好像是他欠了她似的。

水杏摇着头,忙把他让进屋里,便开始手忙脚乱地张罗。

那些站在旁边袖手围观着的人,这才你一言我一句地把事情经过说了出来。

翠芬不响,埋了头去,接着搓洗衣服。

水杏手儿巧,梁家送的那一些旧衣裳旧布,蒙着灰,散发着重重的霉味,有些都褪了色,发了黄,她都细细地一一洗过,晾晒了。

他悻悻地搁了针,一想到那只柔弱的手要付出多少力气才能够来来回回地缝针,他的心就好像也成了那块鞋底,虽然看着梆梆硬的,但被反反复复扎着,到底也是有些败下了阵来。

小满低声说,“我来做这个。阿姐从前教过我。”

高玉芝皱起眉头,“你这是做什么?”

小满移开眼睛,皱起了眉,却没有办法把自己冰冷的手从那温暖的汤婆子上拿开。

太阳光映得满世界金红的时候,全村的人都知道了:于家的老头儿昨夜里起夜摔死了。这一家子,在哑巴小媳妇过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只死剩了一个九岁的小独苗儿。

但那种事,偏又怎么样都躲不过去,只有隐忍受着,如同无休无止的酷刑一般,没有解脱的时候,只能逐渐转为麻木。

在这一带,换亲的事情素来都很平常,经过媒婆搭线,两家人一见面,就把亲事给定了下来。

他扒一口饭,有些敷衍似的说出三个字,“我不去。”

水杏闻言一怔,轻轻垂下眼帘。

柳嫂也一怔,仿佛明白过来什么,叹了一口气,方道,“你留着,对杏儿更不好,反还遭人闲话。那一次的事你忘记了吗?”

小满不答,自顾自地扒着饭。

水杏到他跟前,伸手揉揉他头发,待他搁下碗抬起头来了,又笑着对他摇了摇头。

小满咬起嘴唇,也摇头,“我不能一个人出去,我不能把你留在这里。

她还是浅浅地笑着,柳嫂却没有那样多的耐性,冷笑一声之后,便盯着小满,连珠炮似将一连串的反问抛给了他,“那你倒问问自己,你现在有什么资本带她出去?两个人出去后要怎么办,喝西北风,还是睡在大道上?或者你还要杏儿来供你养你?”

她把话说得极难听,水杏轻扯了一下她的衣襟摇头,柳嫂稍顿了一下,仍是严肃地盯着小满,语气总算略微缓和一些,“我说话不中听,但不会害你。听婶婶一句,你先出去,等有一些稳定了,再把杏儿接去。现下里,也只有这个法子。”

小满其实知道她一字一句都是肺腑之言,心里却始终是放不下她,便不吭声。

柳嫂忍不住伸手推一把他,“浑小子,现在分开一段,以后才能长远在一起。做男人,不要磨磨唧唧的,就这样定了。你放心,这里有我在,我会顾好你嫂嫂,”说完了,她又向着水杏笑问道,“杏儿,是不是?”

小满抬起头,水杏已敛了笑,认认真真看着他,坚定地点头。

他怔了半饷,忽然搁了碗起身,下了决心似的,就朝柳嫂跪下来,恭敬地磕了一个头,方红着眼圈道,“柳婶婶,请您照应着我嫂嫂。”

水杏在一边,也红了眼圈。

柳嫂点着头,一只手忙着去拉扯他起来,另一只手擦抹着眼角,嘴里还不忘半开着玩笑道,“小子,去了花花世界,开了眼界,千万别忘了初心。否则,我第一个不饶你。”

小满拿剩饭去喂狗儿,摸着狗头轻轻说,“我不在,你看好家。”

当初捡拾到的狗崽子已成了大狗,仿佛听懂他的话似的,摇着尾巴汪汪叫着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