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见三三两两的妇人挎着竹篮停在桥墩边上,她们的头凑在一起,时不时的张望四周,一张张嘴极快地翻动着,吞吐着一些暧昧不清的话。她们的眼睛因为日复一日枯燥繁琐的生活,常年都是黯淡无光的,这天却不晓得因为什么事,就算还没走到跟前,也能够窥到她们眼中那一种兴奋的光。

经过了端午那一回,水杏见了她,多少总是有些羞愧,眼睛闪躲着,人也僵硬着放不开来。

主顾稀少的午后,周掌柜在柜台上半阖着眼睛养神,那两个却还在一旁兀自的脸红脖子粗地争辩着,分不出来上下的时候,总拉了小满来评较高低,他虽有些哭笑不得,但有这两个人在,即便是闲着,总算也不至于太过乏闷。

这笑容是轻柔的,却又含着一点羞和怯,被这黄昏的暖光一衬,莫名的带着些说不出的妩态,小满一怔,某个地方已悄无声息地鼓胀起来。

围观的人逐渐作鸟兽散,审的人和被审的人也都明显的带着敷衍,不过例行公事地糊弄过几句,也去了,剩了柳嫂和翠芬,一个呆呆站着,背上还驮着嗷嗷待哺的婴孩,一个红着眼圈,也是一动不动地呆立着。

水杏的面色越发惨淡,握着伞柄的手抖着,快要支持不住似的,小满替她收了伞,将自己的伞撑到她头顶,又取下自己的围巾将她从头到脖子地裹严实,充作风帽,再把她冰冷的手放到自己的衣兜里捂着。

他头一回念她全名,三个字才从嘴里蹦出来,脸也不知道为何,顺势着就红了半边。

小满怔着,似懂非懂着,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脸也不由自主一红,人却上前去,更紧地搂抱住她,在她耳朵边不太确定地轻轻问,“是……那个么,带在身上就不会怀小孩儿的?”

到底是孩子,才这一会儿工夫,裤子仍半褪着,那一些半干涸的东西还黏在那里,他却毫无一丝介怀地睡得极香极甜。

他又回想起自己吸吮她奶头的感觉。香又柔的,并没有乳汁,却带着一股说不上来的香甜味儿,使人安心和沉溺。

水杏撇了眼睛,只是摇头。

但这时候,却好像完全不一样了,稍微一接触,又被那几根微凉的手指勾着,她的心便是一阵颤栗,甚至连四肢都是虚软的。

小满便仍低下头,自己和自己过不去一样的,咬了嘴唇盯着书不响了。

方夫子心里这么想着,沉吟了片刻,反而越加严肃地板起脸孔盯视住他,“读书有读书的规矩,切不能够三心两意,半途而废。你可做好觉悟?”

那张小床,一翻身,就是一堵冰冷冷的墙壁。五月份,屋子里都已经有蚊子了,盖一层薄被都嫌热,但是,缺了她温暖柔软的怀抱仍睡不安稳。

那个噩梦般的冬夜,很显然的,谁也都没忘记。

一截屋梁已掉了下来,横在地上,屋顶塌了一半,雨水和冷风朝里不停灌着。

柳嫂的声音隔着门传来,“水杏,水杏,小满……”

那粱三少爷也笑,边笑边摇着头。她终于又回了头来,却拿手绢捂着嘴,眼睛弯起,分明也是在笑他。

明明都没睡着,却又都以为对方睡着了而不敢出声。

身边不见了小满,她倒被像裹粽子似的用被子紧紧裹住了,脑子还混沌着,小满突然从外屋进来了。

小满看见,哥哥大春按着她,一件件的撕扯她的衣服,像给母鸡褪毛那样粗鲁。

他说自己不欢喜,也从不爱惜,玩了几次就随手一扔,现如今蒙了厚厚的灰,早已不成了样子。

现在她再不笑了,也没有其他表情,就跟一个没有生命力的雕塑似的,只让人觉得彻骨的冷。

天杰说了一声,“贸然过来,不好意思。”脸仍红着。

合川是练过几年手脚的,只这一下子,那人已是捂着腹部面露痛苦地蹲了下去。

柳嫂道,“越来越不像话!”

就像今天,她要替自己量身做衣服,他只不停重复着说不要不用,水杏笑着,还是拿了布尺子过来,自己便也就老老实实地站着不动,任凭她量了,被灌了迷魂药一样。

小满回了外屋,看见那些做好了的鞋都被她一双双齐齐整整地码好了,他拿起一只没做完的鞋,也试着用缝针去缝,那鞋面子太硬,用了吃奶的力气,好半天才扎了进去,他又换了鞋底,那里却是更硬,完完全全扎不进去了。

这一下,水杏像是真生了气,皱了眉,怔怔地看着他。

一时间,几个人都有些遂不及防,水杏却竟毫不犹豫地对着高玉芝一下接一下地磕起头来。

他抬头,水杏怯懦地看着她,脸上仍带着那种柔和的笑容。

水杏端茶送水,看着那些人哼哧哼哧着把老于装进棺材里,又一道抬着运送出去。

最难以忍受的是夜里,到后来,就连见着那个黝黑粗壮的人影子,水杏都会不自觉地发抖。

水杏的哥哥苏喜定是个瘸子,家里又穷,到了三十岁的年纪还讨不到老婆,爹妈急坏了,好在家里有个刚刚长成的水杏,楚楚动人亭亭玉立的,刚巧又打听到邻村的于家大儿子脑子不灵光,讨不到老婆,他家里正好也有一个姑娘。

小满看着她这副样子,面颊一阵阵地发烫,却仍一下子就读懂了她的意思——只要不把这些东西弄进里面去,就不会怀小娃娃。

她倒不敢看他似的,埋了脸就下床去漱口,再回来时,人却被小满抱住了,他带了一些笑,附在她耳边轻声说,“我懂得怎么样才能不怀小娃娃了……”

她一惊,身上被他又硬热起来的东西硌到时,方才回神来,脸又烧起来,却没推拒,半推半就地被他按在床上亲嘴吸奶儿扒裤子。

有一段时间没欢好过,他实在想极了她,明知道她病初愈,要想慢些轻些的,却自控不能,急急分了她的两条腿儿,还没进去,这才发现她的腿心深处也早盛满了一窝蜜水,她羞极了,却没像以往那样撇过脸去,微微泛起水雾的眼睛反而带了一种坚定和渴念直视着他。

他再不能忍,和她对视着,握着她手,一寸寸地将自己送入了最深处,四肢交缠着,身子密密实实嵌在一处,喘息声也交在了一处,他几乎失了控制,最后最后,濒临爆发时,总还记得要拔出,仍是晚了一拍,一些射在外面,还有一些弄进了她里面。

喘息未定着,他懊恼极了,一想到自己害得她要去喝那药,一下子,就连眼圈都红了起来,水杏却轻柔地揽了他头,又轻轻地摇一摇头。

她心里也有一些懊恼,却是懊恼自己的哑,不然,她就能够告诉他:就算真有了也不要紧,她不在意的,不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