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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监没抬头。

“四爷,皇上叫您进去。”李德全柔和的声音响起,四爷转回身,对着脸带笑意的李德全点了点头,脱下大氅交到苏培盛手上,手上一撩衣袍,跨过门槛,走进了乾清宫。

一个又一个,人们相继跪倒在尘埃。

李氏一脸张惶,惊恐地转头看向四阿哥:“爷,我没有,全是如意这个贱婢在胡说,她这是在反噬。”

李氏被茹蕙冰冷的目光瞪得浑身一冷——她听说过这个女人的狠辣,即使面对男人也敢冲上去,但,她从没想到,当真正面对她凶狠的目光时,会如此骇人。

九阿哥低头咣咣拔茶。

黏腻的鼻音,缠绵悱恻,将本就着火般的男人最后一丝理智粉碎。

“你还说。”九阿哥一张粉脸涨得通红:“打六岁起,你自己说你叫过几回?”

一步一步,洞着府前台阶,向上,走进红墙碧瓦、守卫森严的贝勒府。

福塔氏圆胖的脸一红:“妾身是康熙三十年的秀女。”

“哥哥,怎么办呢?”茹蕙没有回头,似自语,又似问茹芾。

志山初步估测,完全整合蜀中各部需要两年时间,两年后,若主子需要,志山还可使人前往云、贵几省,联络其余支系,以备主子所需要。唯收拢外省支系,动作不小,恐难以保持隐秘,何去何从,还请主子细思。

对上四阿哥冷冷的眼神,乌喇那拉氏身体猛地一颤,揪紧膝上的衣裙:“爷放心,妾身一定为爷管好后院。”

“什么传言?”四阿哥皱眉看向垂首站在一旁的高勿庸,厉声喝斥:“茹蕙一个内宅的小女子,如何会有流言传出?说!”

“钮祜禄氏第一次提到那支羊脂白玉荷花簪,是因为一个下三旗的秀女夸那玉簪衬钮祜禄氏……这个应该没关吧?”

乾清宫。

接过四阿哥用过的湿帕子搭在一旁的架子上,高勿庸端起备好的茶递到四阿哥手里:“这回这事儿还真不赖茹主子。”

太子在毓庆宫挠头。

听到动静,茹蕙自空间里抽离意识,睁开眼看向门口的方向。

听到这番暖心肠的话语,趴在八阿哥胸前的八福晋泪水涌得更快了,只是这一次,却是欢喜的眼泪。

可是,就在这一刻,看到早慧的茹氏被自己年仅六岁的儿子弄得一身狼狈,有苦难言,完全显露出了她这个年纪的小姑娘该有的稚嫩,一直以来压在皇帝心头怎么也放不下的那点不喜,如同清晨升起的太阳下消弥的雾气,蒸腾、消散,再不留一丝痕迹。

相较四阿哥魁伟与八阿哥的健硕,二十四岁的雅尔江阿与八阿哥身高相差仿佛,却比八阿哥胖,因此,跟在身材均称的八阿哥还是个少年的十四阿哥身后,便不免给人予笨重如熊的感觉。

“无数飞禽息安居的湿地。”四阿哥再接再厉。

李德全弯腰将一包白色粉末递到老太医手中,又安静地退回原位。

稍顷,马儿跑近,茹蕙一眼便认出了马队最前方那个一身吉祥如意云纹红蒙古袍的男人——一张骄横油亮的大圆脸上的小眯缝眼,蕴藏着的全是恶毒,可不就是那日被她甩蛇咬了的科尔泌亲王之子丹增。

胸口被软软小小的一只撞了一下,四阿哥唇角翘了翘,阖上眼:“赶紧长吧,爷等着呢。”

虽然按理该说些表决心的话,可茹蕙却不再打算搭理富存了,她转身直接走到费扬古的病榻前,目光一扫,“伯爷上了年纪的人,兼之草原天凉,便是阳气最足的正午时分,腿上也该搭床薄毯才好。”

“不就是为打了你逐凤砚的事吗,你跟我装什么傻?”十四阿哥白了一眼自家揣着明白装糊涂的亲哥哥:“我哪知道你的女人胆子那么小,不过说了她一句,她就跪地上了,她跪就跪吧,还带翻了桌案,把一桌子东西全打了,四哥,我就奇了怪了,这么个又笨又胆小的女人,你怎么就稀罕上了?为他她,还要罚我这个亲弟弟,你是不是太没手足情了?”

不知睡了多久,一声轻唤,惊动了茹蕙。

十四阿哥闻声抬头,一见来人是八哥,脸上立马露出了一个高兴的笑容,“八哥,你不是和雅尔江阿还有丹增在拼酒?”

皇帝眯眼看着合上的帐门,良久。

抬头看了小儿子一眼,班弟有些颓然地摇了摇头:“她的势力遍及整个科尔沁,不久前我们偷偷去见沙俄人的事被她发现了。”

今天喀尔喀亲王的女儿救了回来,因你立了功,爷便有理由轻松护着你,但若你不改改这性子,下一次惹着亲王,又该如何?”

“姑娘……”寻冬迅速倒了一杯水递到茹蕙的手上,看着一脸疲惫的茹蕙,站在一旁欲言又止。

“你,对就是你,矮个子,你来清除县主口中的异物,清不出来就吸,吸干净。”

……

一直沉默地跟在三人身后的查郎阿看了一眼苏培盛:太监胆子就是小。

茹蕙被寻冬找回时,随驾的王公亲贵们大多皆已回了自己的帐中,营地里除了值守的侍卫,便只有服侍的仆役在帐外忙忙碌碌着、或是清洗着白日用过的东西,或是为各自的主子准备明日要用的家伙什。

“治府无方。”皇帝嗤笑了一声:“你呀,你七八岁的时候,朕就告诉过你,无论侍候的人再如何恭谨和顺,周到细致,也不可将信任全付,因为他们也是人,是人就必有私心。可你呢,按说你长到现在也经了不少事,处理政事时倒也不再犯这毛病,回了自己府里却还是松懈,若再不改了,来日必吃大亏!”

四阿哥清咳一声,“苏培盛通蒙语,爷把苏培盛拔给你。”

无耻!

闭上眼,张氏已没力气多说,只道:“爷,保重,兰儿,唯愿,唯愿,来生……”

听着小老头的狂笑与癫语,茹蕙皱了皱眉:连祀疫门门内有俗道与承道之分都一清二楚,这老货到底是什么来头?

“只是……”高勿庸满心踌躇:“后院的主子们……”

寿阳公主梅花香、花蕊夫人衙香、汉建宁宫中香……之前不过是死记硬背,现在无事可做的茹蕙开始认真揣摩这些香料的配比、原理、功用、香型优劣,直到一个眉毛淡得几乎看不到,却长着一双三角眼的凶恶老婆子揭开地牢头顶一块一米大小的木盖,用吊篮放下一碗水与一个拳头大的窝窝头。

半晌,皇帝突然问:“茹氏女样貌若何?”

“姑娘!”寻冬不满地轻喊:“那些移性情的东西,姑娘以后还是少看吧。”

听出了茹蕙的不喜与厌烦,四阿哥脸色变得很难看:“那都是爷的女人,你就这种态度。”

“我要把剩下字写完,你自做你的活。”

……

看着乌喇那拉氏猛一下变得有引起不好看的脸色,明珠一下不敢再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