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我看出蓝丝的神情很是紧张,显然是温宝裕的处境不是很好,我也不敢节外生枝,等蓝丝去进行,再随机应变。

易琳侧头想了一想:“在玄字号箱中,你不妨去看一看,编号六十七。”

两人眨着眼,戈壁道:“既然那盒子有能量放出,就可以做任何事,正如按下一个按钮,可以只是着亮一盏灯,也可以是射出一枚火箭。”

白素的话,听来令人心中发毛,我也不由自主四面看了一下,当然是看不到易琳和温宝裕。

温宝裕向易琳父母说明了他的办法,易琳父母瞪大了眼:“除此之外,没有别的事可做了?”

温宝裕笑:“年轻女孩子喜欢自作多情,蓝丝哪会将她放在心上,就那么容易向她下降头?我看她也很受这事的困扰,会来见你的,

古教授古分有耐心“我假设困扰你的问题很是特别,那就更需要找冷教授谈一谈,她不一定会以为你的精神有问题,相反,她可以接受很奇怪的事实----这一点从她和一个名叫卫斯理的古怪人经常来往,就可以得知。”

古教授沉声道:“我假设课室之中,至少有一位同学对学习感到兴趣,那么,请其余没有兴趣学习的同学离开课室,别妨碍他的学习。”

我同意:“是,只要肯定灵魂的存在,这种情形并不特别。”

白素道:“灵魂附在物体上的原因有许多种,或是出于生前对这物品特别的依恋,或是生前由这物品而丧生等等,这种现象,不算罕有。”

在这一方面,我们三人的意见,可说一致。

后来,和不少人提及,大家也都同意。有人甚至说,收藏古物,目的之一,就是可能有机会和古人的英灵沟通云云,也可说是骇人听闻。

蓝丝又道:“那旧货店中古物极多,所以,也有不止一个灵魂存在,我一进店门,就可以知道了,那可以说是我经历过的,第二个…游魂最多的一处所在。”

虽然我此际仍因其事而思绪极乱,但是仍不禁大是好奇:“第一多的所在是何处?”

蓝丝道:“是小宝那大屋的藏剑室。”

我吸了一口气──陈长青的大屋之中,有一个藏剑室,有几百柄古剑,每一柄都曾杀过人,当然有极多的阴魂附在其上了。

蓝丝又道:“在旧货店中的那些灵魂好像…好像是…十分着急于和人沟通,所以我一进店门,那感觉强烈之极。”

我道:“何止是你,我也感到了他们的声音──他们向我指出,店主人在骗人。”

白素压低了声音:“易琳感到的声音,照说也应该是店中古物上的阴魂所传出来的信息。”

白素所说的,正和我在店中所想的一样,我立时同意,并且补充:“那些灵魂传递出来的信息,一定强烈之至,不然,易琳不会接收得到。”

白素道:“我认为易琳的接收能力特别强,只怕比蓝丝还强。”

蓝丝吸了一口气:“也许。因为我接收到的讯号,我还不是十分理解。”

我道:“你且详细说说,我们一起参详。”

蓝丝点了点头──我们在作如此讨论的时候,并没有避开易父易母,可是他们一片迷惘,全然不明白我们在说些什么。

我们已可以肯定,易琳有过人的感应力,尤其是在接收灵魂所发出的信息方面,能力特别高超。这种能力,显然是来自她本身生命的一种突变,与遗传无关,因为她的父母,在这一方面,显然十分迟纯。

蓝丝开始叙述她一进入旧货店之中的情形。她一推门进来,就感到了有许多人在叫襄──这是一种极其怪异的情形,她如同突然之间,进入了一个有许多人在激烈争吵的场所。

可是,她看到的,却只是我和店主人,而且,那一刹间,我们两人都没有开口。

这种情形,就算临到我的身上,我也要定神想一想,才能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可是蓝丝却不必,几乎就在那一刹间,她敏锐之极的感觉,已经令她判断出发生了什么事。

她知道,有一群灵魂在争吵。

她感到的声音,全是那群灵魂发出来的,和她脑部主管听觉的部分发生了作用,所以她就“听”到了。

在争吵的灵魂,未必是吵给她听的,他们只是自顾自地在争吵,但由于蓝丝的感觉特别灵敏,所以接收到了。

我相信,我听到的“他骗人”之类的话,也不是灵魂向我说的,而是我的感觉也堪称灵敏,所以旁听到了他们的对话之故。

易琳的情形,也可能如此。

蓝丝听到的,肯定是一场争吵,七嘴八舌,杂乱无章,一时之间,也听不出在吵些什么。

但蓝丝可以肯定,那是有灵魂在,所以她立即向店主人发出警告。

店主人当然也曾接收过灵魂的信息,所以他知道大事不妙,这才乖乖就范。

蓝丝的记忆力十分好,她把听到的争吵语句,尽量记了下来。

她不是很明白争吵的内容,那是名副其实的鬼吵架。直到她向我们叙述时,把听到的内容说了出来,我们三人加以研究,才假设出了一个梗概来。

蓝丝在叙述的时候,还是很紊乱,我再以复述,自然要整理一番。

据蓝丝所说,她感到在争吵的阴魂,至少有五六个之多,有的暴躁,有的阴柔,有的比较心平气和,有的则怨气冲天,等等不一。

灵魂的活动,是人的活动的持续,人的性格行为,本来就由灵魂来决定的,所以对于蓝丝所说的这种情形,我很能理解。

蓝丝睁大了眼睛,现出迷惘的神情:“他们在争的是,都在责怪一个…人──我猜也是一个灵魂,责问他为什么放着活路迟迟不走,令他们错失了机会。”

当蓝丝说到这里时,我和白素忍不住失声问道:“什么?什么活路?”

蓝丝摇头:“我不知道,我只感到有一个很是暴躁的声音,咬牙切齿,恨声不绝,一直在叫:‘明知有活路,为什么不走?为什么不走?’”

我和白素互望了一眼,作了一个手势,示意蓝丝继续说下去。

蓝丝吸了一口气:“另有一个声音,感觉上很是阴森,那声音道:‘你自己不走也罢了,为什么不让我们走?现在却来告诉我们,已错失了机会。你究竟是什么居心?’这声音听了,令人全身发寒。”

她顿了一顿,我和白素仍然眉心打结,蓝丝说下去:“还有一个比较心平气和:‘我们都是在死路上走到了尽头的,旦凡有活路可走,再没有不走的道理。这道理何在,倒要请教。’”

我闷哼了一声:“这人说话,虽然客气,可是却‘绵里藏针’,厉害得很,他还在责问,为什么不走活路,要逼问出一个道理来。”

白素发问:“什么叫‘在死路上走到尽头的?’”

我呆了一呆,也感到这话很是费解。因为“死路”就是死路──一踏上,就死了,还有什么可能前进,又如何“走到尽头”?

我向蓝丝望去,蓝丝道:“我听到的确是如此,一字不易。”

白素吸了一口气:“我们曾讨论过,任何人一出生,人生之路,就是通向死亡之路,人人都是一步一步走向死亡这个结果。”

我点头,在乍听到易琳感到有呼唤她走活路的奇异经历时,我们有过这样的分析。

白素道:“那么,是不是可以理解‘死路走到了尽头’,就是死亡的意思──这些在争吵的,全是已死了的人。”

我感到有一股寒意,说不出的不自在,所以用力抖了抖身子:“当然可以,这些在争吵的阴魂,他们死了不知多少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