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苏依旧踮着脚,斜着身体,伸长手遥指苍空,拉长着脖子,一副我欲乘风归去的样子,左看右看,皱了皱眉说,“都没有五官,鬼看得出是谁啊,不过有字,梦?”

6游儿远远便看见了李毅。又看见一旁的林峥邺,想起下午自己热脸贴了冷屁股,说了些刻薄的话,又冷哼一声。

他随手抄起书桌上的英文诗集,然后说,“我出去走走。”

大家又落了座,这时候6游儿又和一个看起来几分腼腆的男生站了起来,众人拍手大笑。沈慕年垂着眼睛喝酒,挽起微笑往旁边看就看见这个场景,心下一惊,又猛地转过头看对面的林峥邺,他也笑着盯着一对‘新人’。

6游儿可怜兮兮地望着她说,“我知道你最好了,大不了一会儿我们又去洗澡呗,洗洗更健康嘛。”

“叫你穿裙子的,都读大学了还打扮得像个假小子,你看你的同学些打扮得多漂亮。”

那个高少听说6昊天把林峥邺扔山上,自己回来了。冲过来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是狠戾地一拳。

林峥邺也懒懒地开口:“过来休息一下吧,走了这么久累死了。”

一个客人的孩子哭了,沈慕年被指使着带孩子去玩。但是又有客人冲她嚷着要添碗筷。6昊天一副置身事外,不染红尘的世外高人样坐在石凳上看手指甲!沈慕年急得冲他大嚷:“喂!!喂!!喂!!”

黎峪安抚地拍着他的背。林峥邺的脸色青白不定,最后他放弃了,只是冷淡地转过头,看着沈慕年说:“过段时间我们就去办手续。大文学”

“你见过他了?”

“我来找你啊。”二十岁的林峥邺一挑眉,眉眼里有深藏的傲气,他笑得灿烂好看,露出洁白的牙齿。大文学身后是学校女生宿舍外寂寂生长的茂密的榕树,他穿着白色的t恤。天空还是深深的暗蓝,昨夜凌厉的风在这清晨还未完全散去。路灯尚明,点亮了整个树冠,将林峥邺淡淡的影子拖到沈慕年跟前。

沈慕年冷笑。她的手指紧紧掐着手心。原来还是这么痛。

车里很暖,黎峪偏过头看他郑重其事的摸样,不由地笑了,他果然是个孩子,说些话也孩子气十足。

对方轻笑起来,“我以为你知道,原来就算告诉你当初生了什么事,你还是这么笨,连这点都推测不出来。”

今天她看见有人来看沈煜沉,本来也想好好和对方聊一下关于沈煜沉的教育问题。大文学对方可好,没说两句就不耐烦地直接要给她钱,让她多照顾下沈煜沉。说沈煜沉是单亲家庭,母亲实在没有空照顾小孩。

带他去医院后,沈慕年就一直将他放在全日制的寄宿幼儿园,一直未去看他,一个月后再去接他的时候,沈慕年明显感觉到沈煜沉看她的样子也多了几分小心翼翼了,后来就再也未曾见过沈煜沉哭。

沈煜沉眼睛一亮,迟疑地问:“是接我回家吗?”

“骗我是小狗哦?”

若是被连雪看到了他这幅神情,一定会大骂他矫情。他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感情用事了?

“后来我还是得了权,一上位就大力裁员,裁掉了不少繁冗的机构,也裁剪了不少当时支持我的势力。当时我根基未稳,此举寒了不少员工的心,又有些过河拆桥的意味。不少元老跳起来大骂公司迟早要败在我手里,老爸也气坏了,说是要收回我的权位。”

林峥邺说:“但是听说贵公司的风险监管好像做得不是很好,采纳和审计都由一个人经手,这样也没有关系吗?而且你们的负债好像比资产多出了几千万,最近公司不是还在银行贷款希望扩充市场,这样的报表恐怕拿不出手吧?”

林峥邺不喜欢和他们相聚的气氛。然而林峥邺还是愿意和他们在一起。他们参与了他的过去,在那段青涩的岁月里,他曾在其中翻滚、挣扎、疼痛、欣喜。他的甜蜜,青涩,微酸、苦涩都混杂其中。他青涩的爱恋在那段岁月满城银辉下长成一株盛开在凛冽山风下的山茶,却还没有等到花开满桠便迅进入急景凋年。他们见证了他的青春他的痛苦不是虚妄的梦境,她曾今真实的出现过自己的生命。

但是在这么多人面前也不好作,就更加埋下头,态度冷淡地对付着眼前的稀饭鸡蛋。

苏苏看看沈慕年又看看6游儿说,“是慕年的那个异地初恋吗?”

林峥邺本来笑着侧头和寝室小六说话,听了这句话,略微皱眉,嘴角一沉,目光阴郁地在几个人脸上来回打量。

“啊,沈慕年找男朋友了啊?”男生寝室的老五猛地瞪大眼将手里的肉包子一扔,脸一垮说,“我还想慢慢培养感情呢,啊,我又没戏了。”

“切,就你?!我家慕年的初恋有帅又沉稳,你下辈子专转基因或者还有戏。”

沈慕年只埋着头。他们又叫嚷起来无非是争论男人到底是内在还是外在重要的问题。大文学

沈慕年觉得她曝露在众人面前的伤口又开始结痂。在清冷的空气中逐渐冷硬。

林峥邺眼神越来越冷。却不动声色地将面前没吃完的早餐往前面一推,站起来说,我吃好了,先去教室占位子。说着端着还剩大半的餐盘往出口走。

原来他们也是去旁听工程力学老师讲课的。因为座位太紧俏,林峥邺这一举深得人心,就被一群人催着赶走了。

沈慕年一直低着头不说话。拿着勺子有一搭没一搭地搅着凉掉的菜叶粥,也没吃几口。

直到大家都吃完了,她才慢腾腾地跟着众人身后。

苏苏从旁一把抓住她的袖子,给她使眼色,又看看其他人,把她悄悄地往一旁的花木扶苏杨柳依依的花台后拖。

又左右看,确定周围没人才然后小心翼翼地问,“你和6游儿最近是怎么回事啊,我觉得以前我们三个人是一起的,怎么现在都隔膜了好多还有你和林峥邺是怎么回事啊?”

沈慕年没来由地一阵气闷。在心里冷笑,为什么都要把她和林峥邺扯到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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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苏看她不说话,脸色又阴晴不定,就迟疑地说,“慕年,你和6游儿都是我的好朋友,我觉得好朋友有些话就不该隐瞒的。”

有所隐瞒什么意思?沈慕年皱着眉看她,“什么意思?”

“6游儿说你和林峥邺早就认识,但是却假装不认识,私下又关系暧昧,这些你从来没有告诉我们啊。”

沈慕年淡淡地看着她,其实她和6昊天才是一类人,无法理解为什么朋友就应该把一切都合盘吐出,c1相见。每个人都有秘密,这并不意味着背叛友谊,况且友谊是什么?友谊只是陪伴。只是寂寞的附加产物。

“我不能理解你说的话,就算是朋友我也有自己的私人空间,况且我和林峥邺确实不熟,我们只见过几次面,他也没有有记得我的意思,我也不好去挑明,现在我和林峥邺成了朋友我没有告诉你们是觉得没有必要,因为我从不觉得我们之间的感情会因为多了一个他而有什么变化。”

一番话下来,苏苏只是沉默,然后带着一种类似于悲伤和冷漠混合的表情慢慢地说,“慕年,我觉得6游儿说得很对,你有时候给人的感觉是没有心的。即使我们在最要好的时候,就算我拉着你的手也觉得和你隔得很远。你总是不动声色地和身边的人保持距离,你不信任何人。”

沈慕年看着她心里也慢慢笼罩了一层雾气,黑色的冰凉的雾气,让她觉得冷,她伸手去握苏苏的手,“苏苏,我不明白为什么人和人需要那么黏稠的感情,我认为友谊就是陪伴,分担可以分担的忧伤快乐,共同见证成长,仅此而已。我承认我潜意识里不习惯依靠任何人,我对所有人都有防备,但是我对你们从没恶意。”

苏苏幽幽地看着她,“那么你所谓的可以分担的忧伤快乐又是什么呢?”

沈慕年目光泛泛地移开,又低下头说,“就是我愿意同别人分担的。”

苏苏缓慢地寂静地把手从她的手心抽开,别看眼然后说,“慕年,有时候我觉得你是我们当中最冷静的人,但是有时候未免显得绝情,而且这番话真的很伤人。有时候假装也好,太直白比欺骗更加残忍。”

“苏苏。”

“走吧,要上课了。”

他们提前了一个小时去占位子。成功地抢到了倒数第六排一排座位。宽阔的阶梯教室,二三十个人零散地坐着上自习。但是一眼看过去,桌面一溜儿都是各色的用来占位的书。

沈慕年和苏苏一前一后神色冷淡走进教室,往后面的阶梯走。

寝室里已经坐好了,在过道一侧给她们预留了两个位置,她们闲闲地和男生寝室聊着天,见她们来了,就把用来占位的书移开。苏苏低着头闷不吭声地坐里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