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低垂着头的阿诗一抬头看见可桔,眼眶微微泛红,“陈姐,我……”

胡医生,林寒的妈妈惊讶地审视着眼前的端丽女子,轮廓眉宇间确有似曾相识的感觉,却一时想不起曾在哪见过,她不好意思地笑笑问道:“小姐是……?”

“到底生什么事了?怎么好端端的会进医院?”她一急,语调不由得拔高。

“你又干嘛?”可桔放下吹风机,转头望着她。

众人一听,随即高声喝采。大文学看着这帮敲竹杠成功就得意忘形的女孩们,可桔笑了笑,便率先走了出去。沈耿辉先去买了单才回停车场开车。

认识他的时间也不算短,算算起码也有三年,因为行销经理格外器重他的缘故,每次开例会总会将他带在身边,而他的表现也确实出色,每次做报告都是众人的焦点。大文学这样的风云人物原本与她亦只是点头之交,直到一年前某一次例会,他竟热络地与自己攀谈,过于主动的热情洋溢曾一度让她以为他对她有意思,吓得她每次都借故避开他。后来才知道自己太杞人忧天,他早已有了心爱的未婚妻。至于为什么会主动与她攀谈交好,他的说法是,他觉得与她很投缘,至于是不是如此,恐怕也只有他自己知道,因为他的眼神说这话时过于清澈,反而显得有点刻意。

徐苑摇摇头,有点自嘲地反问:“还能出什么事?”

“表姐,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你告诉我,我叫医生来,医生……”

医院附设的小花园中,闻着久违的阳光味道,可桔满足得想叹息。

“呵呵……”他干笑着搔搔头,完全没有平常嚣张蛮横的模样,竟显得有些腼腆。

听着老师激昂的斥责,可桔抬头偷偷瞥了她一眼,她已现沧桑的面容上是恨铁不成钢的无力。不由得,一股敬佩之意油然而生,她髻上、鬓角边那一根根银丝皆是无私的付出。

“喂……”

“徐姐,陈姐,你们说怎么样?”

“唉!害我白高兴一场,以为自己终于打动了你的心。”江帆搔了搔脑勺,哀怨地问:“你怎么回事?那有女人像你这样的,我送了那么久的花你一点反应也没有。大文学”

“妈,对不起……”因为自己的欺瞒,让妈妈担心,心中感到无比愧疚。大文学

“你……你还好吧?”林寒下意识地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双眸不自在地瞟向别处。

“怎么样?那你买不买啊?”希怡一脸坏笑的扬扬手中的相册。大文学

“好久不见了。”林寒也是轻轻一笑,在她印象中,他似乎总是淡淡的,就连笑,也是笑得很敷衍。

正当他遐想连篇时,不识时务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他略显不耐地从挂在椅背上的外套中掏出手机,“喂……”

“……”

“什么?”电话那头的人不知说了什么,他一脸震惊,不自觉提高了音量。

“……”

“你们在搞什么飞机啊?竟然出现这种纰漏,不想活了是不?”江帆寒着脸,咬牙切齿地吼着,“你们等着,我马上过来。”说完恨恨地按掉了手机。

“怎么啦?生那么大气。”没见过他这么大火过,可桔不禁有点担心。

“气死了,大家累得半死做出来的广告文案竟在网上出现,这事搞不好不止要赔一大笔违约金,还要吃官司的。”江帆气急败坏地端起桌上的咖啡一饮而尽,想浇熄心头那团火。

“那现在怎么办?”看一向气定神闲的江帆那么着急,可桔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凡事只要一惹上官司必定会影响公司的信誉,而信誉对一家公司而言就像生命般重要。

“我现在要赶回公司看看,林寒,就麻烦你帮我送可桔回家了。”江帆边说边穿着外套。

“你放心吧!我自己也没关系的。”可桔浅浅一笑安抚道。

“不行,让林寒送你回去,到家了给我个电话。”江帆厚实的手摸摸她的脸颊,很自然地低下头,在她额上印下一吻就匆匆离去。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可桔脸微微泛红,下意识地用手擦擦额上的湿黏感,然后低下头看着杯子中打着旋的深褐液体。

林寒也安静地啜饮着咖啡,一时间,沉默在蔓延。

过了许久,可桔受不了这种沉默带来的压迫感,轻轻咳了一声道:“听说你要订婚了?”

林寒一震,端着杯子的手微微一抖,遂放下杯子,抬眸望着可桔,“你怎么知道?”他还没告诉任何人呢!

可桔轻轻一笑,笑容中带着几丝嘲讽,“怎么?不想让我知道吗?”

“你知道我不是这意思。”林寒苦笑着。

“你的意思我已经猜不透了,一个前脚对我说‘等我’,后脚就忙着和别人谈婚论嫁的人,我该怎么揣测你的意思呢?”失望、痛心、嫉妒……种种埋在心里的情绪开始酵,变成一句句带刺的话语,在她没意会过来时已脱口而出。

“可桔……”林寒哑着声音低唤,这世界上我最不愿伤害的人就是你啊!然而这些话再也不是他能说的了,从此以后,只能让它烂在肚子里。

可桔做了几个深呼吸,才稍稍平息了心中的紊乱的情绪,勉强一笑道:“对不起,我不该说那些话。昨天遇到胡阿姨,是她告诉我的,总之还是先恭喜你们。”

“谢谢!”

“是啊!你是该谢谢我,谢谢我这么善解人意,遂你的愿试着接受江帆,让你可以心安理得地去订婚……”可桔说到一半就懊悔地捂住自己的嘴,理智控制不了澎湃的苦痛,“对不起,我看我还是先走好了,净是说些乱七八糟的话。”

“我送你……”林寒跟着站了起来。

“不用,这里搭公车很方便。”感觉自己濒临爆的边缘,可桔手忙脚乱地穿外套拿包包。

林寒越过桌子拉住她,“不行,我答应阿帆送你回家的,我……”

“够了,我说了不用你没听到吗?”第一次,可桔抛开顾忌大吼一声,不争气的眼泪也随之滚落。为什么她只想潇洒地转身,安静地走开他却不肯放过她,“你知不知道你的关心体贴对我而言是凌迟。”

林寒痛苦地闭了闭眼松开手,看着可桔跑着出了门口,双拳握得死紧,片刻后,仍不放心地远远跟了上去。

刺骨的寒风刮得人脸刺痛刺痛,迅风干了脸上的泪渍,可桔拉高了衣领,半截脸埋入衣领中,不想让人看见她的狼狈。漫无目的地走过一个个公车站,却不想停下来,直到脚酸得再也走不动,随意在路边找了个地方坐下,心同脚一般,经过跋涉,累得不想动了。

林寒远远地看着呆坐着的可桔,脸上的痛苦一览无遗,冬夜“呼呼”的凄厉寒风如同他的呜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