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振岳点点头,表示已经知道。

秋月想了想说:“据说有一个古董商人,拿了一柄铁锈斑剥的刀,要卖五千两银子。”

南振岳道:“一柄铁锈斑剥的刀,还要五千两银子?”

秋月笑道:“那是一柄宝刀呀,说真的咯,那柄刀据说十分厉害,只要一出鞘,就必伤人。”

南振岳道:“你们老爷买了没有?”

秋月道:“自然买了。”

南振岳道:“出鞘必伤人,不知你们老爷买的时候,看了没有?”

秋月摇摇头道:“没有看,老爷一眼就认出那是一柄宝刀,用不着看了,你知道那是什么刀?”

南振岳道:“你不说,我如何知道?”

秋月笑吟吟的道:“断魂刀,据说普天之下,没有一个人能够抵挡得住它,老爷自从得了这柄刀,视如拱璧,一直把它随身携带,寸步不离,有一天晚上,老爷突然在签押房中风死了…”

南振岳道:“那柄刀可是不见了?”

秋月望了他一眼,惊讶的道:“是呀,你怎么会知道的?”

南振岳笑道:“你从买刀说起,又说到你们老爷的死,可见这件事,是由刀上发生的。”

秋月幽幽的道:“你真聪明,那你知道我们老爷是怎么死的?”

南振岳笑道:“你说这件事,是为了解释你们夫人为什么要种这许多解毒草药,和后来又改变主意练毒了,由此推想,你们老爷一定是被人毒死的。”

秋月瞟着一双眼睛,瞧着他,怔道:“是啊,又给你猜对了,我们夫人,原来也是用毒能手,但等夫人闻讯赶到,已经迟了,同时发现老爷眉心有一点针尖大小的紫点,分明是中毒死的。而且谋害老爷的人,用毒之能,比夫人不”

知高明了多少,据说老爷是被‘天毒针’害死的。”

“天毒针?”

南振岳从未听过这种暗器。

秋月道:“你别以为那是暗器,这‘天毒针”虽是叫针,其实是一种十分厉害的毒指。”

南振岳暗想:“一个人要把指风练成和针尖一般细法,这人武功,就可想而知,已经高到如何程度。”

秋月又道:“夫人伤心之余,就到处搜求解药,就准备练制一种专解‘天毒针’的解药…”

南振岳道:“那么后来为什么又不练了呢?”

秋月得意的笑了,她笑得极甜,敢情是因为这次他没法猜到了,而感到高兴,一手掠掠鬓发,说道:“夫人认为就是练成了解药,也只是解了5天毒针’之毒,但是对报仇并没多大帮助。”

南振岳一拍手掌道:“是了,你们夫人放弃练药,而去练毒,敢情是想以毒制毒了?”

秋月怔得一怔,道:“是啊,又被你猜中了,夫人志切报仇,五年前,她改变了主意,就开始搜罗天下剧毒之草。

但这些解毒草药,都是极为难得的东西,弃了可惜;所以。依然培植着,这几年越生越多了,光是浇水除草,就要化去我大半天时光。”

两人一路说着,快要走近谷底,前面不远,古木参天,藤蔓垂底,断壁中间,依稀似有个入口!南振岳瞧得奇怪,难道里面还有一个山谷不成?—秋月却一把拉着他,远远绕过,一面低声道:“快走,别在这里逗留,啊,是了,从明天起;你除了浇水锄草之外,我没有领你走过的地方,千万不可乱闯乱走,尤其是这座里谷,你若是闯进去了,那可是自己该死,谁也没法救你。”

南振岳道:“那是什么所在?”

秋月道:“你不用多问,只要记着我的话就是了。”

南振岳点点头道:“在下记住了。”

秋月领他走了一转,依然回到石室。

南振岳一路留神但在这满山满谷的药草之中,并没瞧到有七种颜色的草药,心中不禁感到失望。

秋月望望天色,道:“时间不早了,待会我会替相公送晚餐来的。”

说着,便自离去。

南振岳瞧着她轻盈的背影,怔立当地,他从秋月告诉自己的一番话中,可以听出左夫人并非什么坏人,尤其她的遭遇,颇堪同情。

凭她在不动声色之间,就封了自己两处脉穴,武功之高,已非寻常,她苦心孤诣,在九死谷一住十年,从解毒,到练毒,还不敢去找仇人算帐,对方的厉害,更可想见!只是自己纵然受人之愚,是替她送信来的,她封闭自己脉穴,还要罚自己替她浇水除草,也未免太以不通人情!”

他想到脉穴受制,心头顿时感到无比愤慨,返身进屋,在木榻上坐下,立时运起功来!

那知不运功,倒也行动如常,并不觉得什么,这一运功行气,只觉受制的两条经脉,疼痛欲裂,额上汗珠,顿时涔涔而下!他想起左夫人说过这种封穴之术,是她独门手法,自己若想妄图冲穴解,落个终身残废,莫怪言之不预,不由惊出一身冷汗。

完了!不知她使的是什么阴损手法,竟会有如此厉害,看来,自己当真非在这里待上三个月不可了!天色渐渐黑下来了,秋月送来晚餐,也替他牵来了青鬃马。

盘中菜肴,虽是些鹿脯,山鸡,笋尖,鲜菰之类,却烧得十分可口,南振岳吃得津津有味。

深山之夜,万籁俱寂,南振岳经穴被闭,既无法练功,只好随遇而安,吃精晚饭,索性就上床睡觉。

一宵易过,第二天清晨,他提着水桶走出石屋去,这是秋月再三叮嘱的事,浇水这项工作,必须在早晨太阳没出之前完成,否则就会枯萎。

他循着昨天秋月领自己去过的小径,一路浇到谷底,不到半个时辰,业已全数浇好。

这时晨曦从山头爬起,他感到身上微有汗意,吁了口气,在小溪边上一块大石上坐了下来,自己想想也觉得好笑,无缘无故的跑到九死谷来,居然会当起灌园浇水的药童来了!就在他抬头仰望之际,瞥见从谷底处飞起一条人影,疾如流星,在山林间一闪而逝!好快的身法!南振岳心头微微一怔,这是轻功中最上乘的“浮光掠影”身法。

自己要是两处经穴,未被封闭,自问也不如远甚!从这人身形看去,自然是左夫人无疑,不知她一大清早,在后面谷中,做些什么?听昨天秋月的口气,好像这座里谷,进去了就非死不可,那么前面是九死谷,里面该是十死谷了人,原是好奇的动物,如果他告诉你这里谷你要进去,就不妨进去瞧瞧,你也许不会进去,因为这样一说,可见里面并没什么值得瞧的。”但越是警告你不可进去,进了非死不可,就显得里面的神秘,,这人纵然胆小怕死,心里只怕老会念念不忘,恨不得进去瞧瞧才好。,南振岳是青年人,自然有着强烈的好奇之心,这时眼看左夫人刚从里谷出来,忍不住站起来,悄悄往谷中走去!这是一座断壁中间裂开来的一条山缝,两边石壁陡削,上面较宽,到了底下,只容一人出入,宛如夹弄一般,走了几十步路,夹缝朝左弯去。

这段路,并不太长,才一转变,便已到了尽头。

南振岳原是一时好奇,只想瞧个究竟,因此走到尽头处,便自停下步来。

举目瞧去,里谷占地不大,最多也不过十来亩光景,中间划成八角形的一片土,地上种着各种不同的花草。

远远望去,好像一个八卦,八卦中间,是一块小小的圆形空地。

八卦形的药圃右首,有一座石屋,这时正有一个黑衣老者,缓缓从屋中走出,手上提着一把浇水壶,穿行药圃之间,浇着清水。

这一切和前面一样,平静得毫不出奇,也没有什么神秘可言!南振岳心中暗暗“哦”了一声,他想起左夫人在五年之前,改变初衷,舍了练制解毒药物,改为练毒,那么这里种的,当是毒草无疑。、这座八卦形的药圃,也正是她练功之处,是以把这里划为禁地,成了十死之谷?心中想着,正待退出!但在这一瞬之间,他瞧到黑衣老者,正好绕到离谷口不远的乾卦方位上。

南振岳先前只是约略打量了一眼,这时因黑衣老者的走近,他目光随着他一瞥之下,陡然发现这一处药圃上种着的草药,状如兰草,每株七叶,每一片叶子的颜色,赫;然各不相同!”七色草,这是七色草!他找遍乌蒙山许多幽谷,没有找到半株的“七色草”这里居然多得不下百株!南振岳这一发现,不由心头狂喜,脱口叫了一声:“七色草!”

他一时忘了这是禁地,随着一声惊喜的欢呼,忍不住直朝药圃奔去!黑衣老者乍然一怔,目光抬处,瞧到南振岳,朝药圃奔来,大喝道:“快快站住,你是不要命了?”

但已经迟了,南振岳堪堪奔近药圃,陡觉眼前一黑,身不由主的往地上倒去。

等他悠然醒转,自己已躺在一张木榻之上,榻前站着的,正是那个浇水的黑衣老者,目光炯炯一闪不闪地望着自己!南振岳慌忙坐起,发觉自己并没什么不适之处,这就拱拱手道:“在下多蒙老丈援手…”

黑衣老者没待南振岳说完,冷峻的问道:“你方才说了一句什么?”

南振岳被他问得一楞,自己方才说过一句什么话来,一时不由张口结舌的道:“在下方才说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