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莫言忽而狡黠一笑,“给你洗澡。”

童向晚总是撇撇嘴,以一种无辜的表情看着她,“我得了恋爱恐惧症。”

“他很有少爷脾气,吃包子面包的时候非要人喂才肯吃。若是吃糯米饭,总要人帮他捏个结实。”

一级重点高中离家比较近,所以厉莫言放学总比童向晚放的早。他每次都翘着二郎腿手捧游戏机在童向晚的房间等童向晚。只要童向晚一回屋,他便拿出作业本往童向晚桌上一放,施施然站起来,“好妹妹,帮我把作业做了,晚上赏口饭给你吃。”

很巧妙的,温礼成了童向晚的邻居。

赵素素不是本地人,来a市打工做廊妹。一次,包工头请大伙吃饭,因为头皮沾满了石灰粉,童汉生决定去廊洗个头,就这么和赵素素认识了。

她俩关系其实是同学,杜爱心是美籍华裔,从小在美国长大。童向晚十七岁移民到美国读书,读大二了,才真正意义上认识的第一个朋友是杜爱心,结交也有七年。为此杜爱心总说她俩的七年之痒要到了,让她做好准备。用童向晚的话,为了避免七年之痒,她特意回国避难。结果杜爱心像个牛皮糖一样,粘着要过来。

氛围煞是凝固,似乎在等杜爱心与石向北吵完。

直到厉莫言也用一句爆力的英语,才停止这场争吵,他说:“催情丸不缺,吵不够的话,到床上去吵。”

两人的嘴顿时像被了封了胶带一样,立即停了下来,但彼此还不甘心地大眼瞪小眼。

“向北,平时看你酷酷的,今儿怎么就跟这姑娘杠上了?”高挑女子一副戏谑地看着石向北。

石向北撇着嘴,“粪坑里出来的臭样,看的不爽。”

杜爱心当即气的又想朝他拳打脚踢,还好童向晚及时站起来,把她拉住,拽回沙,使个眼色,让她消停消停。她这一举动,让高挑女人终于能一吐为快,反观问厉莫言,“不介绍介绍?”

厉莫言淡漠地笑道:“有什么好介绍?大街上遍地抓的女人。”

童向晚抿着嘴,脸色略有苍白。杜爱心是个暴脾气的丫头,本想扯着嗓子嚎啕几句,童向晚拉扯她的衣角,默默地摇头。

虽然杜爱心一直知道童向晚是个不爱闹事的淡定姐,但她脖子上那真真的吻痕,任谁都看的出,她生了什么。杜爱心也是个聪明人,他俩以前绝对认识,从童向晚的态度来看,说不定还是旧情人。

高挑女人也不是个傻子,目光锐利地瞄到童向晚脖颈间的吻痕,冷冷一笑。从厉莫言来到“四合会”,她就看上了这个男人,容貌俊朗只是其一,他致命的吸引力是他目空无人的冷寂让她为之一动。那是从骨子里散出来的气质,让她这个好胜心极强的女人产生一股挑战的兴趣。这种男人,不会给女人机会,若是给了,便不会放过那个女人。她的判断是正确的,四年来,他连最基本的“玩”也未有过一次,淡定地看着身边的人游走花|径,他只会轻轻呷一口酒,傲睨万物。

她爸爸告诉他,想得到这样的男人不容易,但一旦得到了,他就不会给你机会甩掉他。这种男人招惹不起,除非,是愿意与他过一辈子。

她曾经戏谑他性|欲不达,不养个女人玩玩,他只是低垂着眼睑,不咸不淡地说:“我喜欢男人。所以养了一堆男人玩。”

她信了。然而,眼前这位女人脖子上的吻痕,证明了什么?

童向晚被这高挑女人尖锐的目光看毛了,有些不适地缩缩脖子,拢了下外套。厉莫言这才把目光瞟向她,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对石向北说:“帮我送下童小姐。”

童向晚一愣,眼中带有受伤。他就想这么打她走了?她真是被他玩转在手的玩物。她是个心高气傲的女人,也许是对厉莫言有愧疚之情,她一反常态默默跟着石向北离开。

划清界限也好,她还可以按照自己原来的轨道前行。

石向北把童向晚和杜爱心送到了西街的一栋小别墅。童向晚站在门口竟不知进退。石向北见童向晚这模样,一边往口袋里掏钥匙,一边摸着鼻子不好意思地说:“嫂子,虽然这房子没滨江那边的大,但这可是莫言哥的宝地,一般人不知道。”

杜爱心白了他一眼,“废话真多,开门。”

石向北把门开了,笑脸盈盈地对童向晚说:“嫂子,您先进。”他如一张变脸,一瞬间立即拉长了脸,瞄着杜爱心看了一通,“茅坑里出来的?嘴那么臭。”

杜爱心从小到大,都是别人捧在手心里宝儿,这小子是不想活了,竟然如此出言不逊?杜爱心立即抓着他的手臂,狠狠咬了一大口。

“啊!!疯女人。”

童向晚不理会两人的闹腾,自个先进了屋,从她进屋的那刻,她已惊的目瞪口呆。无论从别墅的外形,还是内在结构,竟与曾经的家那么相似。大到结构小到家具摆设,几乎一模一样。她顿觉血液倒流,心里有着说不出的惆怅。那个家,他居然记得这么多,每一寸都记得。

“向晚。呜呜。”杜爱心哭着鼻子跑了过来,抱着手臂来告状,“那个臭男人一定属狗的,你看你看。”杜爱心把手臂呈现在童向晚面前,手臂上赫然出现一个碗大的牙印,要的不深,但杜爱心皮肤本身就娇嫩,已经青紫了。

童向晚还来不及感慨一句,石向北也屁颠颠地跑过来,挽起手腕状告杜爱心的恶行。

“嫂子,你看你看,我也是受害者。”

石向北的手臂可真是被人差不多快咬下一块肉来,牙印深不说,咬人者虎牙多,牙印上还尚有一粒粒淤血,让人目不忍视。

童向晚无奈地叹口气,“我给你上点药吧。”

石向北连忙摆手,“没事没事,这点伤算什么,干我们这行,枕戈寝甲,习惯了。”

杜爱心见缝插针,补上一句,“怎么还没死啊?”

“你又吃|屎了?”

“你……”

童向晚对他们的争吵除了无奈就是无奈,这比火星撞地球还要惨烈许多。他俩的情况在在她的记忆里,似乎除了最后一次的诀别,她很少与厉莫言吵闹过,即使最初他的咄咄逼人,她总能咬咬牙闷不作声忍过去。后来在一起了,厉莫言对她好的没话说,如获至宝般爱护她。童向晚有一颗凉薄的心,她从小看遍冷暖,以致麻木不仁。之于厉莫言的爱,当初她能舍能弃,仅仅只有愧疚。

而今,她愿意做他的女人,是出于赎罪,还是想再次体验那段对于她而言很幸福的时光?她不知道,也不愿意去知道。既来之则安之,是她一贯的处事作风。

她放任杜爱心和石向北在吵架,自个上了楼。这是一套两层小别墅,楼上的布局与当初那个家的布局有所不同,楼梯口链接有一条五米的长廊吧台,上面摆设着各色烈性洋酒和红酒,后面房间并联交错,门与门之间成斜线。她随意打开一间房,扑鼻而来一股小清香。原来里面弥漫着一股清幽的淡淡古龙香水味。这个味道她很熟悉,早晨她就是窝在带有这股香气的怀里,温暖而湿润。

这一定是他的房间吧。

她走了进去。

有人说,一个人的卧室隐射一个人的性格。卧室是私密空间,身心疲惫后的港湾。即使在随意的男人,总会有自己特色的卧室。她一直以为,像厉莫言那种烈性男人,选的颜色应该是棕红色,酒红次之。他的卧室应该多姿多色,大胆绚丽的色彩,富有层次的花纹,带来强烈的视觉冲击力,可乍一看,眼前一片的白,让她有些失语。他的卧室很单调,也很简陋。一张铺着白色床单的床,贴墙衣柜,柜门是左右拉拽式,与周遭的白色融为一体。便是落地窗的窗帘也是素雅白色。整个房间素净的很,独独床的对面挂着一个圆钟,圆钟的整体造型借鉴了鸟巢的部分,将时针和分针禁锢在铁笼里,永远相依,像一对天荒地老的情人,表框的颜色是如血的红,与素净的白墙形成了强烈的反差,似乎是这整个死寂的卧室成为一道亮点。

他的浴室更是特殊,实木浴室。四周都是木纹,便是浴缸也似是用木头做的一样。他的浴室与卧室一样,单一不变,唯一的亮点就是对于这间浴室颜色反差大的银白色钢制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