鼎丰小说网 > 嫂嫂,何以成妻 > 86番外:《七年之“痒”》(上)

穿戴齐整,承泽看着镜子里一身大红的自己,除了这双拐碍眼外,倒真是显得精神。异族他乡,一切都是情不自禁之下的仓促,多亏六哥把自己当年的喜服送给了他,此刻穿在身上虽是略旧了些,却是比当初与庞亦馨定亲时那金丝银线的华贵养眼舒心太多。

那人似没听到,依旧小心地抱着怀中之物,微低着头,安安静静的坐着。

易承泽,损折的二十员将士中列在头一个。曾经这三个字刻在心头、恨在命里,食肉寝皮、碎尸万段都觉太浅!他庞德佑从不信什么老天神灵、造化弄人,可时至今日,他才终是明白,原来这世上他最不想、最不该让死的人竟然也是易承泽……

一个人琢磨着烦心事,不觉天色渐沉,帐中已是掌了灯火。赛罕回回神,想着晚上还要回去议事,正待起身,忽听帐下有人禀道:“将军!远巡来报,哈斯小河道里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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赛罕拔拉开沙半鸡一样聒噪的小妹,自顾自脱了外袍,走去盆架旁洗漱。待拾掇齐整再转身,才见那丫头嘟着嘴,抱了双肩气哼哼地盯着他。

原本俗礼中纳征之日并无定亲宴这么一出,此番安排不过是庞德佑借机为易岳两家讲和,遂除了证媒人李侍郎一家外并未再多请他客,宴席便也如亲朋相聚般甚为亲和地摆在了花园水榭。

福能儿攥紧着拳,硬候了一刻,可眼前的人、周围的所有都似随着他这一候冻住了,再无动静。一咬牙接了过来,麻利地揣进怀中。再看主子,正对上那略是询问的目光,立即低声应道,“只见慕大爷,只传一个字:快!”

进得府门,雨中迎来了主仆二人,庞亦馨接过丫鬟手中的伞勉力为他遮挡,“怎的不着人跟着?福能儿呢?”

想起自家小妹,庞德佑甚觉欣慰。小丫头不愧是自己亲自教导,平日脾气上来无遮无拦,可但凡要紧之处最是心机拿捏、沉得住气。以她当时的震惊与心痛,能不声不响悄悄绕回了前堂,这些日子又面色平和与众人周旋,实是难得。如此,才为他赢得了此刻的先机,否则一旦打草惊蛇,又怎知不会逼出个破釜沉舟……

活人实在是没了办法,只能把这解不开的心思说给那死了的听,希望大房能看在自己亲儿子的面上,给他配个知书懂礼的好媳妇,哪怕就把这苦命的静香给了他也行。这么想着蓝月儿猛一惊,赶紧摇摇头,像是要把刚才这一句念叨给甩出去。怎么就忘了那承轩也是大房的亲儿子,若她是个死鬼,出了这等丑事,作祟掐死静香的心都有了,哪还能成全她……

“《九溪小驻》?”

“爷,水,水。”

“奶奶,”

“嗯,”庞德佑闻言点点头,“你所言极是。只是此刻他所为倒正是合了我的意思。”

“哦,说是昨儿夜里脉有了力道,人虽还不省事,气儿倒匀些个了,汤、药都喂得。大夫说幸而那几日有水,虽是大亏了元气,倒并无性命之忧,好生将养些日子便是。”

“嗯?”猛被摇醒,蓝月儿呆滞的眼睛依然好半天才认出面前这雨水透湿的人,一把死死攥住她的手腕,“如何?如何??”

他又在催了,一如他二人分别的惯常。其实,她每每拖延,不是贪玩儿不知收敛,实在是想看看会不会有一天他因着她在而忘了时辰。可一直到了今天他还是如此……许是在他心里这一别再不见与那天天见根本没有不同。她在,是客;她不在,卸去这应酬,也未必能减轻一丝他的心沉……

想那一夜情纵,实在是难以自已,痴缠到天明依旧意犹未尽。回到房中避了人,一个人悄悄回想,那每一刻肌肤相腻的享受都仿佛细入骨髓,回味无尽……却不料在那声声娇喘之中猛忆起她泪水涟涟、泣声讨饶,这才惊觉许是哪里出了差错!

“是。”

刚到房门外,莲心迎了过来,福身行礼,“大爷,”

待到朦朦晨曦初透,返返转转,他终是依依不舍离去,留下那双唇上嘟嘟艳艳的红,衣襟下热热涨涨的羞;雪白的颈窝处点点粉瓣,都是……缠人的痕迹……

“往哪儿去?哪儿也不去。”

“信?”

“姨娘,二叔他……”此刻实在无心客套,静香左右都寻不着合适的词周旋,便直接了当地问出口,“他究竟闯了什么祸?”

水声很轻,搓得很仔细,一整天,不许人问,不许人插手。一边洗,一边那泪一颗一颗往下滚,砸在手中那洗不净的血迹上,看得人心酸。

心即刻跳出了身外紧紧随了那声音去,可人,却挪不了半步……曾经是咫尺天涯,只怨相思苦,而今一别,从此萧郎陌路……

坊间传闻岂可信得?说她是才貌双全,有几个当真见过?只怕你此时为他什么才情雅致着想,待抬过了门,挑了盖头,那人与琴两岔了,到时候承泽不耐,冷出个闺中怨妇,才是你我的好看!”

他的笃定丝毫没传给静香,却好歹稳了些,努力挣了抬头,低声急问,“你,你到底是怎么来的?啊?”

他的手指被夹得都变了颜色,明明看在眼中,可静香脑子混乱得一片白晃晃,只知心疼,手下却一点也不知放松。

“……嗯,”丹彤老老实实地承认,“他其实看我看得也紧,老怕再出事。是我非不依,他也没办法。再者说,他可欠着我呢!若不是我,他和……”正是美不滋儿地得意,突然警醒,赶紧闭紧了嘴。心里一阵慌跳,天哪,差点说漏了嘴!这要是让慕大哥知道了那两个的事,那可真是……小心看他,此刻双眉深锁,神色严肃,似并未多在意她的小口误,丹彤这才悄悄舒了口气。

他本是自嘲,她却听得话中有话,“爷这话,是说我听了不该听的,嚼舌了么?”

“英俊?”

坐起身,重在灯下翻那文章,这字字句句真是紧扣他的心思,难得啊。不由咂了咂嘴,无奈地笑了,算了,怎能因噎废食,埋没如此可塑之才?更况,即便他不帮忙,以贺峰如今的架势怕也绝不会罢休,倒不如顺手收在自己门下,亲自教导,为己所用。只望那小子万不要自视过高,想反戈与他斗,到时候他庞德佑是绝不会顾忌什么忠义虚名而手下留情!

“这是你那婆婆在世时行下的规矩。她走了,这么些年只我一个,如今,又添了个你。只可惜啊,”蓝月儿这一次是真笑了,凑到静香耳边道,“往后有了二奶奶还好听些,只像你我这样的人听那劳什子,真真成了个笑话儿了。若果真还有用上的一天,怕只怕,那死了的都要重聚了魂儿不安生了。”

承泽笑着安慰道,“不妨。说是将军信里没有明说是哪位贵客,可见心情甚好,在与我和丹彤逗趣儿。”

的寻找,他是方向,她真的想回去,就必须返回来找他。

“那好,咱们走吧。”

“她与承泽呢?”

“静儿!”他一把拉住,紧紧将她拖拽在身边,“别走……是,是旧伤,不妨事,真的不妨事。”

“哎,慕大哥,”丹彤赶紧拦了,“我要说的就是承泽!”

“嗯,”想着福能儿没有硬从崖上走而是借着绳索和树木从旁侧一点点地挪着靠近,承泽也觉这小子功夫和脑子都长进了,“他也累着了吧,人呢?”

果然,直耸云天的古树下颓丧丧靠了一个人。丹彤栓好马,走过去也随他坐在了粗壮的根茎上,看看两人之间的空儿,又起身挪过去些,挨着。

“嗯,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