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爪直抓谢开花胸膛。

谢开花从兜里捏出一粒糖,塞进嘴里,在那边砸吧砸吧地嚼。

等他看到第一排站着的谢开花时候,脸色就更难看了。

“大胆妖孽!”谢开花冷声喝道:“居然伤害荆山……你意欲何为!”

如果师父在就好了。

谢开花没注意到荆山神情,看着窗外倒退的景色,兀自在那边叽里咕噜地说话。说得正开心,却忽然听到荆山说:

这一声前辈叫得谢开花差点一口血喷出来。他有这么老嘛!

大一明面上说不准带电脑,但带的人数不胜数,学校也就睁一只闭一只眼并不去管。不过刚开学兵荒马乱的,就算田尉这样的本地人也没把电脑带过来。这才不过一天,手就痒了。

王鹏脸上神情一变,露出一点谄笑:“熊哥。”

三楼走廊上一片尘土飞扬,门口都堆满了各色垃圾,一眼看上去还以为到了垃圾场。谢开花连连咳嗽,很娘娘腔地掩住鼻子找到自家宿舍,一脚把门踹开。

胡绵绵笑道:“我们学校其他没什么,建筑物都挺有特色,景致也好,以后学姐带你把学校都逛一遍。”

谢开花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票,又往荆山那里的座位号码看了看,笑着把票一挥:“我跟你一道的。”

像要杀人一样……

“那去吃饭吧。食堂里还有饭。”他咳嗽两声,当先走去。

谢开花脸上登时失去那些温暖的包裹。夜风冰凉地吹过他的脸侧,降下耳廓的温度。他抬头看了看荆山的背影,又回头看了眼黄昏里如怪兽一般蹲伏的后山,鼻子皱了皱,踩着荆山的影子跟上前。

隔天出操,连长请了假。谢开花他们的张春教官也请了假。一个礼拜的假——一时之间荆山他们二十来个人就成了操场上的无主魂魄,又不好私自跑路,只能呆呆站在操场的烈日底下,一起站军姿。

到了再第二天,才有个旁边班的教官分配过来,顺带着教教他们。这个教官就松得很了,教了他们几路军体拳,就让他们自己练习去——其实也就是给他们放风了。

田尉自然是第一个给自己放假的,拖了谢开花一起蹲到树荫底下,一边喝水一边看别的班苦逼练操。

“那连长怎么忽然请了假?”田尉咽下几口水,就忍不住八卦了:“你昨天跟他一道吃的饭,知不知道什么风声啊?”

谢开花往后面一屁股坐下,闲闲地揪了根草,嘴里道:“毛,还没吃到嘴他就说有事走了。我最后还是跟荆山一起吃的。”他忽然咧嘴一笑:“说不定是生病了呢。”

“真生病了就好了。”

田尉仰起头。烈日的光线透过密密的树枝投下来,即使是有那样层层叠叠的树叶子挡住了,却还是刺目激烈。他眯起眼睛,叹了口气:“这个军训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谢开花笑道:“才不过一个礼拜,你就开始叫了。”

田尉道:“正常人都叫了好吗。我又不是荆山这样的变态。”

即使是现在故意让他们自由活动的时间,荆山还很严肃地在场上练拳。他动作大开大阖、严谨有序,几个教官都忍不住围过来看他练习。

“恩,他是变态。”谢开花抿嘴笑。荆山连汗也不流的。

旁边沈丛也脚步哒哒地走过来,在两个人身边坐下。比起田尉和谢开花站没站相坐没坐相的,沈丛就优雅多了,即使是席地而坐,也有种魏晋名士的风度。

“听说张教官回军队去了。”

他一来就送上一枚重磅炸弹。

“真的?!”田尉吃惊地瞪大眼睛:“那以后谁来教我们?总不能谁有空谁就过来帮着拨两下啊?而且他怎么就回去了?”

问到后边一句的时候还故意压低声音,一张本来挺英俊的脸,霎时间就有点猥琐。

沈丛耸了耸肩膀:“听说是病了。”

他和几人相处多日,也不见了最当初的腼腆,神情动作都大方了许多。

“还真生病了啊,刚才小谢还在说呢。果然乌鸦嘴。”田尉叹道。

“滚。”谢开花往他肩膀上锤了一拳。

拳头还没收回来,谢开花头顶耀眼的阳光却又暗沉下来。一道身形挡在了前面。他抬起眼,就见荆山站在他身前。

“你不练啦?”谢开花伸出手,荆山很自然的也伸手握住,把谢开花一把拉着站直身子。

“休息一下。”他拍拍谢开花的肩膀,落下两片粘粘的叶子。谢开花就也帮他捡掉衣领上的一根草叶。

田尉在旁边看着,只觉得一双眼睛都要瞎掉:“你们两个能不能不要再公众场合恩爱啊。”

谢开花脸就有点红——以前他是绝不会被这种话说脸红的,大概是心里有了鬼,就比从前更加敏|感——一脚踹到了田尉撅着的屁股上。

田尉笑着往前一扑,整个人就赖到草地上,在上边连连打滚。一边嘴里喊道:“谢开花杀人啦——”

旁边休息的女生全都看着他咯咯地笑。

“我听说连连长都要早回去。”

沈丛也站起身,绕过撒疯的田尉,走到谢开花两人边上。

谢开花诧异地望了他一眼:“你怎么知道?”

“刚才听到几个教官在说。”沈丛道:“似乎是军队里有什么事……谁知道呢。”他清澈的眼睛看了看谢开花,谢开花就冲他一笑,又伸了个懒腰。

“走就走了呗。反正又不是他一走军训也结束了的。”

旁边操场上女生的呐喊声清亮悦耳。还有教官来回的走动,嘴里大声地吆喝着拳法要领。当空的烈日,则散着绵绵的金色的火光,穿透过蔚蓝的天空,仿佛永无止尽。

谢开花脸上露出微微的笑容。他迎着风站着,敞开的衬衫在风里猎猎作响,整个人竟有了种御风而去的架势。只听他淡淡道:“距离结束……还早着呢。”

然后田尉滚到了他的脚边,把他一撞,两个人摔做了一堆,谢开花什么架势就都没了。

佟言坐在吉普车里,大开的窗户外风声呼啸,他却仍兀自皱着眉毛扯衣领,好像还喘不过气来一样。

张春坐在他旁边开车,眉心也是紧紧蹙着。仍然能看到他脸颊上的一大块青紫,是狠狠撞到了山石上后落下的痕迹。

好半天,张春像是受不了车里沉闷的氛围,终于开口道:“少主有没有通知门主……”

佟言打断了他,恶声恶气道:“就是师父让我们回去军队!既然暴露了,就没有继续留下去的意义。何况那谢开花……”

即使只是说出谢开花的名字,两人脸上都是一肃,像是谢开花这会儿就正在他们面前,用他那神鬼莫测的法术教训两人。

张春半晌舔舔嘴唇,闷声道:“那谢开花一身法力,不像是地球上能有的……”

“那不然呢,还能是神仙下凡啊?”佟言不耐烦道:“总之师父叫我们小心谨慎,这段时间便蛰伏罢了!那谢开花、那谢开花——”

他很想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之类的话。但又想到自己十年过后估计还没有谢开花现在的修为,不由更加沮丧。

“我什么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