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好点了么?”何卿臣没有转过头来,只是拎着另一只塑料袋站在厨房里,不时地从袋中掏出一些作料食材放入冰箱里。

何卿臣闭眼笑道,“我家人不在国内,而且……我没有女朋友啊。”

何卿臣眼见她僵持在那里似乎有转机了,立马再加了一把柴扔进火堆里,可怜巴巴地低头看着她,“丁律师,我真得无处可去了,看在那天半夜你闯进片场打伤了我,还有我没有把喝醉酒的你一个人丢在大街上你就帮我一次。”

丁叶双手撑着洗手池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乌黑的秀随意而有心计高高束成简单的马尾,裁减得宜的丝质纯白衬衫、修身职业短裙将纤长的身体曲线包裹得简洁得体。

丁叶一贯漠然地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客气微笑,“怎么会呢?”轻抿了一口红酒,靠着柔软的沙道,“彭少爷有什么事就直说吧,不必拐弯抹角了。”

丁叶含糊的恩了声上了楼,走上楼梯现门口幽幽地亮着一点火星子,在黑暗中一闪一闪的,隐约可见一个黑团窝在阶梯角落。

他一回头,现丁叶正赤着脚摇摇晃晃地跟随着自己,此刻的她披头散,早已没了白日优雅高贵如女王般赏心悦目的气质,脸上的妆容更花得一塌糊涂,叫人看了真是哭笑不得。

喻思荇确实不是一个传统意义上的律师更像是一个商人,世故圆滑精明能干,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机会拓宽业务。做诉讼业务需要同许多部门打交道,做得工作非常多又多是小案子牵涉到家庭纠纷、私人恩怨等,辛苦不说酬劳也少。所以他们事务所基本上只接非诉业务,替有钱人或者名人做事,兼给一些大型企业当法律顾问,起草审查合同,代为调查谈判,为一些大型项目提供法律服务,而诉讼业务除非律师费优渥或者客户是大人物才会接。

剩下的女王》--终葵沐--地址:jjove1id=1356o48--

喻思荇本已走至门口,突然折返道,“不好意思,我想借用一下洗手间。”

“洗手间?”丁叶差点叫起来。

喻思荇笑道,“怎么,不方便?”丁叶一本正经地摇摇头。

喻思荇边朝浴室走边戏谑道,“不会是家了藏了个男人吧?”他说着就扭开了浴室的门。

丁叶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脚步不受控制似的尾随着他也要走进浴室。

喻思荇正准备关门眼见她也要进来,莞尔失笑,“你也要进来吗?”满满的笑意逐渐从那双桃花中漾开。

丁叶忙低头装作咳嗽,掩饰内心的慌乱,干笑两声退了出来。

丁叶焦躁地抱臂站在门外,脑袋里飞快的转动着,盘算等会儿该怎么同喻思荇解释。

她支着额头转来转去,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其实她根本不用解释对不对,她已经是一个成年人了,带一个陌生男人回家过夜又如何?

这么一想,她舒坦了许多,这时身后的门咔嚓一下打开了。

丁叶听到开门声忍不住身子一僵,直直的盯着喻思荇不吭声。

喻思荇拿着一方帕边擦手边走出来,神色并无异议,抬头见丁叶杵在那里,随即哂然一笑,“没想到你还挺有生活情趣的。”

丁叶干笑两声将喻思荇送出了门飞快的奔去浴室。

只见浴室里真得一个人影也没有,何卿臣简直就如同从人间蒸了一般。

她一低头现浴缸里不知何时盛满了水,买来泡澡的玫瑰花瓣浮了一浴缸,热气袅袅,弥漫着淡淡香气。

她终于知道为何喻思荇会突然说自己生活挺有情趣的了。

难道何卿臣他……丁叶撩起袖子探手浸进水里一捞果然碰触到一个温热的身体,使劲一拖将他拖出了水面。

何卿臣微阖双眸头靠在浴缸里,身体浸泡在热水中,轻料薄衫湿透紧贴着他的修长身躯,几缕湿慵懒地垂下透着颓废美感,脸颊上还贴着几瓣玫瑰花瓣,他一动不动的,犹如死去了一般。

似曾相似的场景如雷轰电掣钻入她的脑海中,那些深埋在心底根本不愿回忆起的一幕幕浮现着,就如一个个幽灵无孔不入的啃噬着她的大脑,仿佛那一切就在眼前,震得她的脑袋嗡嗡作响起来。

她猛然从浑浑噩噩中惊醒,将何卿臣拖在地毯上,惶乱地解开他的衣领按压他的胸膛,扭头深呼吸了口气然后低头撬开他的嘴巴往里渡气。

如此反复施行,却迟迟不见何卿臣醒来。

丁叶手足无措地摸出手机准备叫救护车,手指哆嗦地几次按不到键。

一只纤长白皙骨节优美的手轻轻按住了她拨手机键的手。

丁叶僵硬扭头怔怔的看着他,喃喃哽咽道,“你没事?”

何卿臣单手支撑着坐了起来,他装死不过是想同她开个无伤大雅的小玩笑,没想到她居然会信以为真。他见过丁叶喝醉酒醉醺醺的模样,见过丁叶狼狈却硬撑的模样,却从未见过她如此的彷徨无助,心中怜意顿生,安抚地摸摸她的头尴尬干笑两声道,“哈哈,你被骗了,我演技好吧?”

丁叶的眸底变得漆黑而且寂静,眼中寒光乍现,蓦然抬手狠狠地甩了他一巴掌,毫不留情,何卿臣白皙的脸上立刻浮起了五指印。

她的身体因激动而剧烈的颤抖着,胸口因气愤而剧烈的起伏着,“这种事情是能开玩笑的吗?!骗我很好玩吗!”

他惊呆地看着丁叶双眼通红几近情绪崩溃的边缘,“你怎么了……”他抹了把满脸的水道,“我道歉,是我的错!你不要生气我……”

他话还没说完,丁叶已经抱起他的衣服鞋子连着他这个人一起扔在了门外,塞了几张纸币在他的衣领里,砰地一声重重地关上门。

何卿臣湿哒哒地站在门外,望着紧闭的大门,内心懊恼不已。

丁叶背靠着门顺着门板缓缓滑下,无力地摊手坐在地上。

“永乐,救护车就要来了,马上就要来了,不要闭眼睛!睁开眼睛看着我,赵永乐,看着我的眼睛,不要闭眼睛!我命令你不要闭眼睛!”湿透的长紧紧抵贴在丁叶的额头上脸颊上,她凄厉的喊着,脸上的水早已分不清是海水还是泪水。

“叶子,我好累好累,”赵永乐苍白的嘴唇弯出虚弱的弧度,毫无血色的脸惨白得触目惊心,像是说话又近似呢喃般模糊道,“我好冷好冷,叶子,我好好冷。”她浑身打着哆嗦,湿透的身体犹如深海中的冰块一般。

丁叶紧紧地抱紧她,痉挛的低头贴在她的脸颊上,用自己的体温温暖着冰冷的赵永乐。

赵永乐缩在她的怀里伤呜呜地哭道,“这一辈子来这世上走了一遭什么都没有得到过,没有父母,没有丈夫,没有孩子,我什么福气都没享受过就要一无所有的回去,”她挣扎着抚摸丁叶的脸,“爸爸妈妈遗弃了我,到了孤儿院又被其他孤儿欺负被人捉弄,幸好遇到了你,你待我真好,你是这个世界上唯一待我好,待我像亲人一样。我好想跟随着你的梦想同你一起朝前走,可是我的前面没有路了,”她细若游丝地低喃道,“这都是我的命,我认了,我有什么办法呢……我好累,我撑不下去了,我叫赵永乐,应该永永远远的快乐……可是我……短短地二十几年什么快乐都没得到过……”她瘫软在丁叶的怀里,一**浅浅的海浪拍打着她愈来愈冰冷的身子,她的眼神愈渐涣散

她的生命正在慢慢地流逝,可是丁叶却无能为力。

丁叶抱紧了她,痉挛地亲着她年轻光洁的额头恸哭喊道,“没人对你不好,我对你好!没人疼你,我疼你!没人爱你,我爱你!”她无助地在漆黑的海滩边呼喊着,“来人,救护车为什么还不来!永乐,不要睡!我不准你睡!”

没有人回应她。

深夜偌大的海滩回应她的,只是苍凉凄楚荡漾的回音和沙沙忧伤的海浪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