挺尸了十分钟,还是起床洗漱。来到客厅便看到醒目的不锈钢小圆锅,下面压着一张纸,走过去一看,刚劲有力的字体写着:粥冷了自己热,我晚上回来吃饭。

“——”

“没时间。”

忽然他伸出手指轻拾起我的下巴,一仰头,撞入他黑白分明的双眸,浓眉紧皱,似有一丝担忧,“可是我看不出你的脸有任何放松。”

“啊?”第一次面试就遇到这样神奇的状况,我着实有些伤脑筋。

“那是你的自由。”他淡淡撇了我一眼,然后开动车子。

我呆愣地张嘴,以为出现某种住院后遗症的幻觉,眨巴了两下眼睛,可他分明越走越近了,直到我跟前,把花推向我,“给你的。”

“仁生,等一下。”我叫住了他。

哭泣的声音传入我耳朵,刺痛了我的心,她的眼泪晕染在病服上,却模糊了我的眼眶。

我扬起手掌朝她脸上扇去,“啪!”很清脆大力的声音。

“不——不——不要了!”七妹忽然激动大声,“不是很严重,我在家休息就好。艺姐,不——不用麻烦来看我。”

当时他站在下面听了会儿,挑眉轻扬下巴,“就这个吧。”不得不说,他的品味有那么点独特。

这会儿终于扯掉了他嘴角的笑意,他抬头冷眼对着我,然后装作没听到,继续吃饭。

“鑫鑫,能给阿姨看看你其他的玩具吗?”我蹲下身子问他。

挑好了礼物,正要结算的时候,发生了件小曲。超市的总经理走过来,很热乎地跟罗仁生握手,“罗检察官,来之前怎么不跟我说一下。”

说明时间后挂掉手机,刚才差点要问他今晚共餐是不是因为情人节,可想到他并不是那么有情趣的人,便收住了口。看着桌面上那只因为多余而被遗留的玫瑰,拿起它用着剩余的装饰纸心包装。

趁他努力思考应该给我点什么菜,我把头搁在叠放在餐桌上的手背上,望着对面的男孩儿,用着小孩子惯有的嗲音问,“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吗?”

"像要哭了?"罗仁生的声音异常低沉,醇厚的嗓音直直沁入我的心脾,还有那双让我旋涡的眼,就快要再一次陷入。

可我始终要认清现实,将他手拉下,浅浅抽了下鼻子后露出最自然的微笑,"我有迎风流泪的习惯,刚开车门灌进一些风,不用太担心。午饭后见吧。"

说完即可走出车子,也没瞧他的反应,直接甩上车门就往茶餐厅走去。熟悉的引擎声没几秒便在身后响起,渐渐远去,没有片刻逗留。

尽管隐隐刺痛,我也必须收起情不自禁的心,再被他牵引,我也只会让自己受伤,现在开始摆正心理应该来得及。

两手拍拍脸蛋,让自己恢复情绪,毕竟现在还有个约会。

走进餐厅,人声鼎沸,这种日式茶餐厅还是比较受年轻人追捧。

望向窗边,惠子温婉可人的熟悉样映入眼帘。自从上次她来花店,两人或许比较投缘,总是会电话聊些感情方面的困惑,有空也会出来吃顿饭,对我来说,拥有单纯的惠子这样的朋友会让我在紧张的大都市中获取一丝轻松,有个分享情绪的好友绝对是件舒心的事。

她也看到我,马上向我招手,可爱的虎牙顿时露出,这样的女子怎能不引人瞩目。

"等很久了吧。"塞车花了点时间,让我有些过意不去。

"没有,没有。"她忙摆手,笑容依旧这般优雅,"几分钟而已,你请坐,看看喜欢吃什么。"

入座后我随意点了些菜,突然想到件事,"对了,你说要介绍给我认识的未婚夫呢?不会害羞得躲起来了吧!"

"不会躲起来,你是我在中国第一个交往的朋友,他也很想见见你呢。只是公司突然有些事,他已经在路上咯,马上滚来哦。"

"哈哈",我被她有些蹩脚的中文逗乐,"是过来,不是滚来。"

"啊,我又错了,哎呀,好笨的。"她羞怯地直拍脑袋,然后捂着脸蛋,"不许笑话我。"俏皮可爱的样子真惹人喜爱。

谈笑中,中餐也端上桌,我们一边大块朵说一边拉扯家事,一顿中饭在愉悦的气氛中解决。

刚上了餐后水果。惠子突然对我后方招手,兴奋地喊了句日语。应该是她未婚夫来了,我听到皮鞋踏地渐行渐近的声音。

"抱歉,让你们久等了。"清亮的嗓音响起,我顿然停住,这个声音的熟悉程度足以让我忘记呼吸。

然后一个身影从我旁边划过,侧着身轻吻下惠子的脸颊,说了句什么我听不到了,唯一能听到的是自己闷重的心跳声。当他转过脸正对着我微笑时,震惊刷白了我的头脑,呼吸变得呆滞。

这张我曾经只能望着冰冷的像框慰籍心灵创伤的脸,突然出现,活生生的,对着我露出时隔世纪般的笑容,略向右嘴角歪,痞子气的。

"是我太帅让你朋友震惊吗?"空灵中我听到他发出的一句玩笑。

不可复制的声音,加上无可辩错的脸庞,怎么可能会是第二个人,我是在做一个久违的梦吗。

"莫言,,,,"抖动双唇呢喃呼唤。

他由嬉笑转为惊愕,然后楞楞转头看着惠子,"我有做错什么吗?"

"我也不知道。闻艺,你怎么了?"惠子伸手向我手背。

我已经无暇看她,我怕一转开视线,顾莫言就会从我眼前消失不见。

内心极力要确定这不是场虚幻,无意识之下我伸手抓住他的手,触感是那么真实,还有温度,刺激我几乎要停顿的心脏。

我缓缓起身,想抚这张折磨了我无数个日夜的脸庞,却被抓住。

"起初惠子说交到了一位很好的朋友,我真心替她高兴,她也太单纯,才交到你这种想攀龙附凤、不折手段的女人。"顾莫言横声讽刺我,鄙夷的神情如此陌生,犹如一把无情的刺刀,戳得我措手不已。

他又对惠子说了些日语,我听不懂,然后拉起她就走。匆忙中我直瞧见惠子的表情,受伤的眼神带着难以置信。

直到他们走到门口我才反应过来,心里多么刺骨冰冷也不及我相思苦的千分之一。

抬脚追出去,"莫言,不要走!!"我朝他的背影大喊,他略微停顿,没两秒继续牵着惠子走到车边。

眼看见他打开驾驶车门,我冲过去握住他的手,手在颤抖,声音在颤抖,"莫言,告诉我是怎么回事?告诉我这还是个梦境吗?你让我煎熬了四年,让我以为你已经不在世上了,可是再次出现在我面前,为什么要用这么陌生的眼神看我!"

我终于还是忍不住哭了,朝他发泄堆积了许久的情绪,还有对他突然活生生站在我面前的疑惑。

眼泪模糊了视线,看不清他的表情,手被他大力掰开,然后将我甩开,"抱歉,我不认识你。"

车子瞬时启动开走了,我追不上,眼睁睁看着他离去,狠绝地离去,不给我任何理由。

"莫言!!!"我朝车子开走的方向使劲呼喊,一切都是徒劳。捂脸独自落泪,这么荒诞的事实,要我如何承受!

不知过了多久,眼泪在脸上早就风干,头脑混沌一片,身子因乏力有些飘忽。

忽然身后一句冰冷话语直入,"哭够了吗?"

我瞬间僵硬,木讷转过身,罗仁生冷冷瞅我,许久不见的怒气仿佛又要冲破他的制服而出,刺眼的阳光让我刹那间眼前一黑,往后倒去。

稍稍恢复知觉,知道被他紧紧搂住,尽管他在生气,可这身躯无论何时都能带给我安定。

"才深情告白了一次,又想对我投怀送抱。"讥讽的语气在头顶响起。

我没有气力解释,轻轻恳求,"带我回家好吗,我有些不适。"

片刻后被他拦腰扶着,强劲的臂力将我护在前,此时此刻有种鼻酸的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