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逸一口一个毫无诚意的大神医,喊得云汐皱起了眉头:“随意。”

云汐不悦的抿紧了双唇,只道自己不愿和这种人一般见识,随他怎么说吧。

风逸倒是优哉游哉的坐在火堆旁,不时伸手推一下露在火焰外的木柴,顺眼瞟了云汐一眼,有些好笑的摇摇头,低喃了一句:“真不知你这般是争的什么气。”

云汐双唇紧抿:“不救!”

这位锦衣公子并非早上来的那一批,他算是第二批人中的,也是目前到来的人们中,出手最阔绰的,伸手便是一锭一锭的金子,看的掌柜眼都花了,心想这下好了,就算打起来,就不愁没有修缮的费用了。

他们个个背负刀剑,或骑或牵着高头大马,虽非一路同门,却皆是一脸的凶神恶煞,来者不善,一看便知,是茶馆里说书人口中的江湖人士。

不多时,一个轻微而缓慢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缓缓响起。

雇马车花的时间并不长,但等风逸回到屋子里,却已经过了近半个时辰。想来是那群躲在暗处的人们趁机出手,纠缠住了他,不过听风逸的声音,他似乎并没有因此而受伤。

“好了,车雇好了,你休息的如何了?”风逸关上门问道。

“无妨。”云汐淡淡道:“我们出发吧。”

“哟,那么急切?”风逸笑了一声:“大神医,风某似乎告诉过你,别把你的弱点,表现得如此明显。”

“”云汐不答话,却也皱起了眉。他说的不错,是自己,有些操之过急了。

“那么,云某有一事,风大侠既然不急,可否解惑?”云汐道。

“但说无妨。”风逸微微一笑,再次来到了窗前。

这几乎成了习惯,在陌生的地方,他很少落座,窗户旁是他的最佳选择。

可如果说是为了逃跑,他倒也没有这个必要。

云汐斟酌了片刻,似乎在想怎么说,不过转念一想,在这个人面前,你再怎么斟酌,他还是一眼就能看破你真正想问的东西,于是放弃:“方才楼下所说,拜剑山庄,出了什么事?”

风逸闻言‘啧’了一声,一脸意味深长的笑容:“想不到,大神医对拜剑山庄也有兴趣啊?”

“云某并非尘外之人,何必装的两袖清风。”云汐一脸的波澜不惊。

“”风逸带着笑意瞅了云汐一会儿:“你知道拜剑山庄的庄主皇甫啸月吧。”

“恩。”

“你也知道朝廷的镇国大将军夏侯雨歇吧。”

“恩。”

“他二人同属四大世家中人,但一人纵身武林,一人效力朝廷,却不知何时,情窦暗生。两年前,皇甫庄主与夏侯将军的恋情被戳破,一夜之间传遍江湖,大神医想必也是有所耳闻的。”

“然后呢?”

“这段感情并不被世俗所容,这二人在双方长辈的施压下,也没有做任何反抗,便劳燕分飞了。”风逸边说,眼神游移在窗外,语气中,颇多感慨:“用了心的情,又岂是说断便断?二人为顾全大局,不得已天涯两隔,整整两年都不曾有过会面。”

“那,如今呢?”

“两年后,将军出事了。”风逸轻轻拨了下伸到窗边的枝桠,笑意有了一丝黯然:“夏侯将军奉旨出征,大获全胜,但将军自己却为救部下而孤身陷入敌人的最后一股残兵包围。”

他说着,微微直了直身子:“一人、一骑、一枪。对手,是一千轻骑。”

“穷寇莫追”云汐轻叹一声。

“追了,下场便是两败俱伤,将军救回部下,杀光一千轻骑,自己也陷入了垂死之境。大军返回后,夏侯将军躺在将军府内,昏迷了整整十天十夜。而知晓自己命绝与此,夏侯将军在昏迷前的最后一句话,是让部下,将他那把碎雪啸月枪送往拜剑山庄,以还当初欠下的‘名器之约’。也因此,让刚刚出关的皇甫庄主,得知了他垂死的消息。”

“然后呢?”

“然后,呵,然后就热闹了。”风逸笑着回头看他:“不知为何,前天晚上,拜剑七子中,除去庄主和失踪的老七,其他五人,竟是不管不顾的冲进重兵包围的将军府,将昏迷不醒的夏侯将军,硬是抢到了他们拜剑山庄。”

“”云汐哑然。

“而后,朝廷与天泽山庄齐齐上门要人,均被皇甫老庄主一挥长袖,尽数挡了回去。”

“皇甫老庄主!他不是最反对二人相守的吗?”云汐颇有些吃惊。

“是啊,他当时几乎是以死相逼,硬生生拆散了他们。”风逸长叹一声,来到床前,凝视着云汐,眼眸中,溢满了温柔:“但虎毒不食子啊,江湖名望与爱子性命中,他终究是偏向了后者。”

“”云汐默然,低头思量了片刻,心头忽然一凛:“你是说皇甫庄主有性命之忧?”

性命之忧吗?

风逸笑意不减,但眼中却多了一丝玩味。

他的沉默,证实了云汐心中的猜测,当即冷下了脸:“这些消息,未必是你从门外听来的吧?”

“哦?何以见得?”风逸语气一挑,笑道。

“这样的名门秘辛,岂是那些江湖中人随随便便便可打听到的,此事攸关朝廷与天泽山庄脸面,他们又岂会任这般消息流传于世而置若罔闻?”云汐冷冷的说道。

“哈哈哈,大神医果然是大神医,这般的小把戏,瞒不住你啊,唉,只可怜了我好心好意的将这等趣事说与你听,你却毫不领情呢,真是令风某黯然神伤啊。”风逸失落的捂胸口,但下一刻又想到面前的人看不到,抬起的手随即又放了下去。

“你认为,这是趣事?”云汐一皱眉,语气冷然。

“与我无关之事,为何不能坐茶前饭后的趣闻笑谈呢?难道人人都要与大神医你这般揪心困扰?”他说着伸手又想去摸云汐的头,后者冷着脸狠狠地打了他的手背一下,将那不规矩的手打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