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确实让福临头疼,但也没什么大不了,鼓舞士气又不损己的办法,他有的是。现在最让他挂心的,还是博果儿。

博果儿两指转着拇指上的扳指,微挑眉看着乌云珠,“福晋可明白本王的意思?”

福临急急回头,就见博果儿笑着走近,他只觉得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佯装镇定:“博果儿。”再一看,博果儿虽然和往日并无不同,但其中的不对劲还是让一心注视着的福临察觉到了,微一皱眉,福临还是没有将疑问说出口。

福临就快濒临爆了,忍无可忍啊!但……还是得忍!

上辈子的福临和乌云珠虽然也是装成路人,但到底有迹可循,两人分明是互生爱意,但今生,博果儿完全找不出福临喜爱乌云珠的痕迹,看来后者的感情并无作假,这就让博果儿不得不重新斟酌了。

皇后、佟妃、博果儿、梁海依次进了养心殿,随后的吴良辅小心的关上门,跟着梁海站在一边,而郑辕早就在一干人进门时,就规矩的杵边上充当稻草人了。他也是明白自己尴尬的身份,原本在太医院只是垫底的角色,忽然得了赏识,知道了这天大的秘密,说不担心那是假的,只是人总是要往上爬,郑辕也不例外。

福临这才将注意放到梁海身上,后者脸上那来不及掩去的惊慌让他微微不安,但片刻后抛诸脑后,心底一阵愉悦,若他的天花真在好转,那他岂不是能有更多的时间,来看清他的感情,和博果儿对他的意思。

具是在心底重新估量博果儿的价值,并暗暗定下拉拢之心。

老管家笑着应下,虽然有些奇怪博果儿一回京就留在宫中,而且边疆也未曾传来战胜的消息,也就是博果儿是突然回京,事出有因,老管家虽然疑惑,但也没往坏处想,毕竟博果儿和福临的关系摆在那,老管家深知福临不会害博果儿,也就微微放心。但随后想到什么,又苦笑起来,即使皇上待他家王爷再好,也比不过他身下的皇位,这点,他还是要提醒一下自己王爷啊。

孝庄摆摆手,拂开苏麻喇姑的搀扶,拐个弯儿向御花园走去,虽然面上仍是一派庄严,但其中的愁意还是被伺候多年的苏麻喇姑一眼看出,但她也明白孝庄不想说的时候,她这个奴婢不能问,只有等主子有了说的兴致,她才能听,还得听能听的那些,若有了禁忌,她得一只耳进一只耳出。苏麻喇姑一叹气,苦笑着跟上孝庄。

福临笑着点头表示应下,这时的孝庄仿佛才看到一边的博果儿,掩嘴奇道:“博果儿不是在边疆吗?怎地回来了?”

福临微微苦笑,不动声色的掩去嘴角的涩意,不让博果儿察觉,却不知后者真真切切看在眼里,只是微一蹙眉,根本不懂他的纠结。

叶布舒叼着草儿躺在床上,从坎斯那蠢货嘴里也问不出什么,敌军主将说是坎威一人,一点也不为过,坎斯头脑简单,本就是挂了个名,什么大事都不晓得,一想到自己浪费了这么多时间,却什么也没有问到,叶布舒就觉得心里直冒火,但很快镇定下来。

但他也没有脱衣服的意思,只是伸出右手将左袖扯下,露出光裸的手臂,上面一道狰狞的刀伤尤其醒目。叶布舒不露痕迹的皱眉,站起身将陈果拉住,让其坐到榻上,也顾不得后者冷凝的视线,半蹲下小心的用帕子沾了水擦拭掉伤口周围的血迹,开了瓶盖将药粉撒在伤口上,再用绷带砸好,才舒了口气。

而陈果原本歇息的好好的,忽然觉得一阵头痛,登时天摇地转,直直磕到地上。再一睁眼,就看到自己被叶布舒圈着腰,被护着往一边走。

穆撒尔小心的带着博果儿靠近叶布舒,这目标集中,有好处也有坏处,但人总归是带在身边更放心些,穆撒尔暗暗一叹,没想到他在战场上还有心情想些有的没的。

相对于陈果的愤懑,叶布舒更加不解,他压根就不晓得为什么最近自己会起得早早的,就守在博果儿的帐门口了。读看看小说网明明是有印象的,又好像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朦朦胧胧,明明记得清楚,却好像又很模糊。

不过,一听福临说要补偿,乌云珠立马在心底眉开眼笑,面上还是兢兢战战,小声道:“臣妾不敢,区区一支簪子,皇上不必补偿什么。都怪臣妾不小心,只是……这簪子是王爷送给臣妾的,现如今……”这簪子也是她随手一取,就交给琴韵的,至于是不是博果儿送的,那重要吗?就算是,她也不记得了。

两婢女觉得嘴里苦,相信皇上绝对饶不了她们,都是拼命的磕头。但福临哪是愿意轻饶了两人,直接示意吴良辅叫人将她们拖出去杖毙了,一点也不见心软。

而博果儿在到达边疆几天后,总算是见到了自己的四哥叶布舒,紧紧抱住他的手臂强而有力,博果儿伸手推推抱住自己的叶布舒,后者欣慰的拍拍博果儿的后背,就放开了手。

博果儿一阵刀光剑影的舞弄后,就反射性的询问陈果的意见,连唤几声都没听到回应,就知道后者又不打算搭理他了,叫守门的士兵去打盆热水,就准备擦擦被汗水浸透的身体,就睡了。

回府?你是在炫耀那是你和果儿的家?可爱?那是当然的,这可是博果儿送给他的,能不可爱!逗弄?这也是你能逗弄的!畜生?你才是畜生,你全家都是牲口!还替它受罚?你当真以为自己是畜生了,还替着受罚!你配吗,你连畜生都不如!

坤宁宫中,皇后怒视着下跪着的小太监,沉声道:“你说皇上今晚不来了?”

乌云珠看着碧痕跪下时,仍不忘一手托住腹部的举动,心底一怒,这分明是向她示威!没想到去了个酒儿,倒来了一个碧痕,而且碧痕身份再低,到底也是皇上赏赐下的,她不能无故赐死后者,除非这人是犯了什么滔天大罪。但仅凭那肚子里的孩子也可保她安好,毕竟母凭子贵。

陈果一顿,若无其事道:“还好。”

博果儿看着一脸黄鼠狼给鸡拜年样的穆撒尔,直到后者受不了那淡定的眼神开始嘴角抽搐,博果儿才转开视线,“我兄弟不会搭帐篷,你找人教教。”说着,不顾瑞恩哀怨的眼神转身离开。

碧痕见博果儿态度强硬,也不再动作,回到桌边坐下,眼角不经意瞥到博果儿顺溜的动作,再一回神,后者已经钻到了被窝里,对她道了声关灯。

梁海摇摇头,“福晋放心,这只是小小的过敏之症,待好了,福晋的双手定然如初时一般,等过半月有余,福晋派这丫鬟到太医院向臣取些擦拭的药膏则是更好。”

乌云珠看着微微泛红的食指,登时恼怒的看着诗瑶,分明是后者耍了什么手段,还装出可怜兮兮的模样,直让她恨得牙痒痒!

老管家沉声应下,想起从吴良辅那老奴口中得来的消息,就觉得一阵气闷,刚开始只觉得那董鄂氏有些小家子气、心机也重,没想竟是做下了这种卑劣的事,想到自家王爷至今被埋在鼓里不晓得真相,老管家就有种把那董鄂氏浸猪笼的冲动。

博果儿在一边沉思着,福临也没闲着,将前因后果想了个遍,确定算无遗漏之后,才松了口气,留博果儿在养心殿用膳。

而福临半天没见到陈果有动静,心中更怒,又想起两人还在冷战阶段,也难怪陈果不肯摆出弱势的姿态,一叹气,福临用平静的调子叫起。

只是最近隐隐觉得有些疲倦,每次转换之后都会有一段时间的晕眩,而且时间间隔越来越长,陈果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却没再深想下去。

孝庄见福临没了声,轻轻一叹:“果儿那孩子也是难得的,恐怕是为了你才……你也莫要为了这点小事和果儿有了膈应。”

乌云珠自以为博果儿一颗心都放在她身上,必会为了对她的爱意而付诸一切,她低头小心的从腰带中掏出一块帕子,看博果儿忽然的惊愕,脸上挂上一抹娇羞:“臣妾今日忧心爷在围场的安危,在房中苦闷,无意中现了这帕子,倒不知爷这般悉心的收藏……”

吴良辅急急点头,“回皇上话,那是自然,京城谁不知道,皇上最宠的就是襄亲王。”

博果儿一抬头,看福临认真的表情,狐疑:“真的?”

老人家对子嗣总是十分看重的,更何况是皇家。

博果儿倒没再责怪后者的粗心大意,只是继续狩猎,眼看一只纯白的小兔崽蹿过,博果儿眉眼一挑,拉开弓,犹豫片刻,还是擦着后者的毛盘而过,将它钉在远处,侍卫上前将小兔崽拾起,捧到博果儿面前,也不经在心底佩服博果儿的箭术高,竟是半分没伤到小兔崽。

微微撑起身子,就被某眼疾手快的又按回床上,博果儿一愣,皱眉。

博果儿一愣,苦笑,每次到了他的时间,都被福临逼着‘休息’,他又不是病美人!也都怪陈果每次到了这时临阵脱逃,博果儿在心里恨恨埋怨,倒让陈果一声嗤笑,也不去理睬孩子气的博果儿。

不满于福临拖拖拉拉的说话,陈果接着问道:“到底什么事啊?”

若真是那淫妇妄想勾引他,福临可不敢想象博果儿知道了今晚的事,该是多么伤心!

乌云珠一闪身,笑道:“爷,再陪臣妾说会话吧。”

陈果一挑眉,微眯起眼,头一阵晕眩,忍不住伸手撑住一边的柱子,脚步一个踉跄,堪堪站着,再睁开眼,却带上了迥异的笑。

当天,乌云珠回府后,几乎拧碎了帕子,孝庄太后的冷言冷语差点让她克制不住那压抑的怒火,不过还得装作温婉,向阿玛额娘请了安,匆匆回房,连着打碎了几个茶具花瓶,乌云珠才恢复以往的笑颜,淡淡道:“把这里收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