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果儿也不再挽留,毕竟这家事还没完呢,也不好在外人面前露丑,刚才他和乌云珠的对话可还没说到正题呢。

他哪里不晓得博果儿根本就没有放弃,只是一时被他吓到了,才装乖了,恐怕之后还是会卷土重来吧。低声一叹,福临对博果儿的倔脾气还是很了解的,越是得不到的,越是缠得厉害,他完全能想象,接下去几天博果儿的猛烈攻势,但就这一次,他绝对不能放纵后者的任性,那可是性命攸关的大事,容不得后者肆意耍弄。

下手的力道愈重,博果儿假装吃力的跌倒在地,等着身后的刺客靠近,这一虚晃,倒是真吓到福临了,眼看刺客逼近博果儿,他完全忘记了自己的身份,扯开身前护着的侍卫,就往博果儿处冲去,双眼因惊惶而睁大:“果儿!”

乌云珠自小被视为掌上明珠,自从嫁到襄亲王府,她却明显感觉自己所受的待遇不如自家,暗想着下边的奴才也该敲打了,而且无论在哪,这心腹总是需要的。让酒儿明里暗里收买了几个小奴才,乌云珠就准备在这一天在襄亲王府建立自己的势力,毕竟虽然博果儿对她一派深情,但想必也不会为了她罔顾权势,她所能靠的只有自己,她也仅仅信自己!

博果儿低着头,仿佛被吓住,让福临忍不住反省自己刚才的语气,难道真是太严厉了?却不想,博果儿一抬头,露出‘奸笑’,一甩缰绳就驱马往前飞奔而去,嘴里装作疑惑的语调叫着:“九哥,都开始了,你怎么还不跑?”

小齐子倒从没见过这么不客气的,心底冷笑,“叨扰福晋了,奴才这就回宫复命。”眼看乌云珠随意摆摆手,根本没有相送的意思,小齐子垂目捏捏白皙的指尖,面上滑过阴寒的笑意。

博果儿一皱眉,就想挣脱福临的束缚,却被紧张的后者紧抱住,一愣,笑着推拒:“九哥,我没事了。”这次,福临却是坚决没有松手,对着门外吩咐:“吴良辅,把太医招来!”伸手就将博果儿打横抱起,倒让后者愣住,没想到只是和陈果身体使用权的交接微微一晕眩,就让福临这么紧张。

陈果一笑,浅蘸一口茶水,就看今生这出戏合不合他的意了。

等乌云珠在偏房坐了会,料想着两人也该完事了,就起身往新房走去,轻敲了两下房门,就见梳洗完毕的酒儿打开了门,乌云珠冷眼瞧着后者难受的模样,一笑:“辛苦酒儿了。dukankan搜索读看看”

福临见博果儿没大没小也不怪罪,让博果儿坐下,又是叮嘱了什么,大意听来,竟是让博果儿不满乌云珠就另娶几位贤良淑德的妾室,莫委屈了自己。

陈果看着老管家激动的模样,明显是为了他能娶乌云珠而欣慰,心底一叹,“好了,出门吧。”老管家正要走上前引路,门外却忽然闪进一人,老管家急急带着一干下人跪下:“参见皇上。”皇帝何其尊贵,圣颜又岂是好见的,只是福临到底是襄亲王府常客,因此府邸的下人都有幸窥见过圣颜,并不陌生。

黑暗中,陈果也不经胡思乱想,对博果儿的问话倒没了反应,隔了会,又听博果儿问了一遍,他却能轻易感受到后者的试探,露出后者看不到的讥笑,回答:“陈果,我叫陈果,耳东陈,因果的果。”

博果儿一愣,还是点点头。他不会一味逃避,若真是有人暗中操控他,他也不会拱手将身体相让,如此想来,他必先了解后者所作所为。

福临只觉得一阵怒意,这乌云珠当真不识好歹!却还是沉声道:“起来吧。”看着乌云珠柔柔弱弱的被婢女扶起,又一派大家作态的昂站立,福临几乎是再也不想见到这女子,却听陈果问道:“乌云珠这是要去给太后请安吧,怎地在御花园逗留,太后也该等急了。”

午夜,床上的少年辗转反侧,额角流着冷汗,粗重的喘息,显然是睡得不安稳。忽然,少年浑身痉挛,许久,才镇定下来,猛地睁开眼,黑夜中甚是慑人。

福临回神,看着博果儿仍是紧张的捏着手指,就知自己的劝解没有半点效果,轻叹一声,忽而皱眉,原本要脱口而出的责怪咽了回去,只是还是说道:“既然身体无恙,改明儿就给懿靖大贵妃请安去,今儿个早上她可是忧心了。”

恨她明明不爱却下嫁于他,恨她在他出征时勾搭上福临,恨她完全不顾夫妻情意置他于死地,恨她将他的爱意踩在脚底肆意践踏!世人皆道乌云珠不过是被迫下嫁于他,被皇权所迫,被他的身份威逼,可谁又知道,若不是她曾显露出点点爱慕之意,他又怎会向当今圣上顺治皇帝,他的九哥求下这段姻缘。

天色已晚,他也甚是疲倦,静坐一会,就上床睡去。

孝庄一叹气,这谣言也不会凭空出现了,还不是这两人当真出了事:“那额娘怎么听说今儿个果儿是独自一人回王府的?”福临一噎,没了话,确实,平日哪次不是他将人送回府、自己再灰溜溜回皇宫的。

现在才觉,他确实太过在意果儿,那种不同寻常的在乎,却并不让他讨厌,甚至生不起排斥的心思。

孝庄见福临没了声,轻轻一叹:“果儿那孩子也是难得的,恐怕是为了你才……你也莫要为了这点小事和果儿有了膈应。”

福临松开一直紧皱的眉,对着孝庄安慰的笑笑:“儿臣知道,果儿可是额娘的心头肉,比儿臣还舍不得,儿臣哪敢欺负他。”对着孝庄,福临也是放松了心情,戏谑的话脱口而出。

孝庄见福临确实没了大碍,才犹犹豫豫的将心底的问题说了出口:“果儿那,皇上是有决定了?”关于后者请战边疆的事,孝庄还是决定问上一问。

福临一愣,继而皱眉,他当然不愿博果儿去边疆苦寒之地受苦,只是后者再三请战,他完全可以想象自己妥协的模样,对博果儿,他的耐心总是无限的。

孝庄又是一叹,“看来皇上还未有决定,既然如此,不妨听额娘一言,”顿了顿,看福临凝神静听,才缓缓道:“果儿也老大不小了,总不能一直被你护着,有了能力,也可辅佐你共创盛世,难道不好吗?”言语中意外的直白,让福临一愣,不过,他的回答自然是。

好,当然好!福临巴不得博果儿和他站在一块共同俯瞰这大好河山,但权利让人迷失自我的例子太多,他难以保证博果儿会始终如一,若真走到了决裂的那步,他又该如何?

“不到最后,谁又能知道结局,”孝庄不咸不淡的说了句,就以乏了为由让福临先行离开。

福临走出慈宁宫才回过神来,难道真是他庸人自扰,博果儿的单纯善良他又怎会不知,莫真是一番好意被他误解?慢慢踱步走向养心殿,福临一路上无视花枝招展的嫔妃,似是自言自语的问道:“吴良辅,果儿可好?”

吴良辅急急点头哈腰说起博果儿的好话,谁都知道在福临面前只能说襄亲王的好处,要是哪点说差了,可不单单是头点地的小事啊。

福临心底一松,身为帝王的猜疑使他不能完全的交付信任,而孝庄和吴良辅所说的好话让他微微放心,又想到战争的残酷,唯恐博果儿见不得那血腥残忍,还是犹疑啊。

一行人回到养心殿,就看到小齐子守在门口,见到福临,急急上前回禀了传旨的后事,福临听闻博果儿收下赏赐,不经松了口气,挥手让小齐子下去,就进了门,让吴良辅守在门前,关门独自一人坐在偌大的养心殿里。

福临几经思索,仍是下不了决心,自他登上皇位,就是博果儿这个幺弟陪着他,要说有谁比博果儿对他还要亲近,他当真想不出来,博果儿也已经从当初的小肉团子到了如今的翩翩少年,难道他真该放任后者去建功立业?

福临踌躇不前,却不知夜幕过后,还有更劲爆的消息。

听吴良辅战战兢兢回禀着从暗卫那得来的情报,福临紧锁眉头,一阵气闷,那贱婢竟然怀上了!一想到那是果儿的孩子,福临就觉得一阵说不出的烦闷,又听到博果儿大方的将人留在府邸,说等孩子他爹找上门就将两人送出府?

福临真是好气又好笑,孩子他爹可不是果儿他自个,只是后者并不知真相罢了。又想到造成这一切误会的罪魁祸,福临眼底一沉,他绝不能再容忍那董鄂氏了,否则也不知后者会将襄亲王府搅成什么样!

不过,眼下最要紧的,还是解决了那孩子的事,孩子毕竟是博果儿的种,福临一声孽种怎么也出不了口,心底虽不喜,却没有冒然将孩子打掉的念头,这是博果儿的第一个孩子,福临总觉得还是该由后者决定他的存活。

其实,若福临硬是要将一切掩埋,也不是没有办法,孩子没了,再瞒天过海就是,只是万一博果儿知道了真相,又该如何?对于第一个孩子,总是有份不同的心情,当初他得了皇长子可不就是喜不胜喜,只是没想那孩子还是早早去了。

而现在最要紧的是,究竟如何将真相大白于博果儿面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