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梓夏眼圈微红,更显得对嫂嫂之事心底自责难安,屈膝道,“方夫人放心好了,嫂嫂只是受凉,大师父专门给嫂嫂配了药,现在差不多已全好了,只这几日天气变凉,怕嫂嫂再来回折腾,对身子不好。”朱梓夏顿了顿,面上忽然露出一丝笑,轻轻道,“大师父配的这些药,对嫂嫂身子是很好的,嫂嫂在山上多养几日更好。”

姨奶奶一时心急,朝朱梓源啐道,“孽障啊,你若再犯老毛病,我再也不管你了,只管带了耶茹我们娘俩过去,你爱做什么做什么,耶茹也省得再受这罪。”

林采兮强咽几口唾沫,自是知晓菊焉这话里的意思,便不再多说话,忙着起身穿衣。

朱梓峻看一眼手上的锦盒,缓缓打开,盒内竟是个通体透明的送子玉观音,玉身晶莹剔透,质色纯净,一看就知价格不菲,拿在手里,一股透心的清凉瞬间浸入肌肤。

梳完这一下,朱妈口中念念有词,“一梳莫忘爹娘。”

“夫人,菊焉她们也都忙着去各处找了,这会儿还没回来。夫人,您先进屋歇着,我再去别处找找。”焦急不安的张妈竟不等夫人有反应就自顾自的又走出园门。

尽管林采兮与朱妈竭力将声音降到最低,但她们不住的拉扯到底还是惊动了端坐在里间的老夫人,老夫人闻声微微皱眉,示意兰香出去看看。

林采兮惊道,“受伤?小桃不是说三夫人肚子不舒服,老毛病了吗?”

朱梓峻脸色也微微变的有些僵硬,两道眉暗暗纠结在眉心打个小结,他万没想到大哥一心想要保护的嫂子竟是这般模样,他毫不犹豫的答应大哥纳林采兮为妾,完全是想让大哥走的安心给大哥心爱的女人寻个踏实的安身之所,可是现在大哥给她描述的纤细柔弱善良的小女子竟是这般模样,是林采兮太会伪装还是大哥用情太深不辨是非?此刻他只想到是林采兮品行不端,却未曾想到是否老夫人心存偏见。

“梓峻刚刚回来,以后很多事还要仰仗高知府多多提携。”

林采兮就着姨奶奶地力道顺势又倒在椅上。脸上仍是一副不安。说话也有些心不在焉。

林采兮笑笑,菊焉想的跟她正好不谋而合,这园子里的多是不把她放在眼里的老人,想要收几个为自己用的心腹,还是新来的比较妥当,她看看纸上写下的一行名字,“菊焉,这几个人里,你多留意些,谁是可以长久留下用的,谁是跟咱们一心的,谁是多嘴多舌手脚不勤快的,谁是不干活白吃饭的,都掂量着点。”

林采兮心情大好。再重新审视这满园子地鲜花儿。豁然现朱府大院原来也是很美地一处地方。

林采兮笑笑,知道多说无益,菊焉不回来,她定是不会走了,便移开话题,“兰香,这几日可有二少爷的消息?”

“心衰?采兮。你怎么这么多问题?都是从哪里看来地?这些个哥哥是一次都没听说过。”

刘绪龙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更加狂热,也更加急切,“采兮,莫要这么说,命在自己的手里,是可以转变的,我可以帮你。”说着朝前走了两步。

林老太太看出媳妇面色不佳,心下已了然,“媳妇啊,昨儿个采书又没回来?”

林采兮心中一把怒火烧起来,这官差太凶恶,欺负他们家中无壮丁,鼻间冷冷哼一声,没有凭证那就更好办了,管你是真是假,我都给你弄到假里去,先抓你一个短处再说,于是便道,“你们自称是官府中人,一不穿官衣,二不拿凭证。只管着进门搜屋,这似乎有些说不过去吧?虽说我们是平常老百姓,但我们也不能任由某些歹人打着官府的幌子把钱财搜刮了去。”

林采兮心里冷笑,你再英雄,也抵不过**上的钻心疼,她慢慢的从自己外衣内衬上撕了一小块布下来,问他,“你自己来,还是需要我帮忙?”

林老爷沉默片刻,稍稍犹豫下,才开口道,“采兮,你这次回来着实仓促,可是你在朱家犯了什么错?”

林妈身子抖了下,眼里的泪落的更快,嘴角却带上了一丝心满意足的笑意,口里是一句话儿也说不出了。

老夫人喝口茶又道,“许是你爹娘想你了,算起日子,你好像也有些时日没回过娘家了,他们肯定也想你想的紧。”

林采兮愕然,知道菊焉误以为她是看到喜服想起朱梓轩而伤心,接着她也真是因为朱梓轩而着恼了,朱梓轩啊朱梓轩,临了临了,又弄个转房出来,你走你的黄泉路,我过我的独木桥,你一个阴间人何苦插手来管阳世间的事?要不是你的临死遗愿,我也不用这么紧张的就要嫁给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

一直未说话的朱梓源插话道,“老夫人自不必担心,我听京中的朋友说,二哥在那边生活还不错。”

果然小丫头再也憋不住了,哭道,“夫人,是赵妈说的,是赵妈说的。”

林采兮弯腰从地上捡起,原来是一封信,信封上写着:大哥亲启。落款是朱梓峻。

林采兮故意高声道,“张妈,孙少爷许是又睡着了,那我先回屋了,你也去忙吧。”说完捏着手里的小玩意转身出了房门。

林采兮愣了一愣,张了张口,却什么都没说,这是什么状况?她一句话还没出口,自己的人生就又被人重新安排了,她刚刚动了想要离开朱家的念头,这机会就自动送上门来。

老夫人抬头看一眼林采兮,露出一丝讶异,不过这番话她听着倒是可心,老夫人心念陡转,难不成,梓轩一走,这女人意识到自己的处境,也跟着转性了?以为说几句好话儿就能博得我欢心?想跟我耍心计的女人,老夫人眼珠转了几转,脸上竟带上一抹笑意,“采兮啊,你能有这个心,为娘的就宽心了不少,你也跪了这半日,罚的也够重了。你性子向来柔弱,又心善,不喜跟丫头们计较,但还是管教严一些的好。”

“多谢……老夫人……教诲。”小丫头已经吓得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整个身子几乎全都趴在地上,不住的着抖。

林采兮站定身子,微微弯腰施礼,低头轻声说道,“娘,您叫媳妇。”

林采兮伸手指了指朱梓峻身后的位子,呐呐道,“那个…………能不能让我坐到后面去?”

“为什么?”朱梓峻觉得奇怪,大部分女人都害怕骑马,那个不是巴着能坐在男人怀里被人护着,这女人竟然恰好相反。

“你还是让我坐后面好了,我坐这里,挡你视线,万一你看不清前面的路可怎么办,那个,我还是坐后面好了。”林采兮可不敢说出心里话,她现坐在前面只能靠在朱梓峻身上,万一马一奔跑颠簸,靠不结实掉下去也不是不可能,她手上又不能抓个牢固的东西,太不安全了,卡坐在后头就不一样了,她可以牢牢抱住朱梓峻的腰,别管这马儿怎么颠怎么跑,只要朱梓峻能安然坐在马上,她就有绝对的把握能死死抱住不掉下去。

“既然你这么操心,想的又这么周到,那你自己下去再爬到后面去吧。”朱梓峻看林采兮两眼一会看他身后一会又瞧他胸前,脸上又满是怀疑,登时明白她脑中所想,心里不由一阵恼火,这女人竟然敢怀疑他会让她掉下马去,不相信他一个大男人,居然相信她自己的弱小力量,可笑。

林采兮低头看看此刻离地高度,强咽口唾沫,“别耽误了您赶路的时辰,不如还是您再上一次吧?”

“跳豆,走了。”朱梓峻喊了声,一手握紧缰绳,一手扬鞭策马。

“啊…………”一声尖叫划过长街,远远传出,令街上行人都不免微微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