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认招数高明,不过只是乔装的小事而已,难不倒她,却没料到此举可能会因偷不到画而功亏一篑。

此时外头人声鼎沸,似是仆役们在讨论著什么,她起身想探个究竟,正巧春风进门来。

“你误会啦!”容晴加上笑容,语气添些热络地说“你是柳家的表小姐,而我只不过是柳家的丫环,只要叫我名字即可,喊我姐姐,我反而担当不起。”

柳壬卿怜爱的望向她,并细心地将她拉回身边,以免在人群中失了她的踪影。

“有啦,哈哈哈!”倏地她拍叫一声,看看四下无人,随即施展幻术,娇小的身躯凌风飞起,当到达大宅上空之时,她活雾活现的眼睛一闭,随即双手合十,口中不断地念念有词,接著轻启朱唇,缓缓吐出一抹轻烟,整座柳宅便迷漫著一股淡淡梅花馨香。

“拿到青龙玉,我自然就会罢手,”蒙面人低沉的嗓音自黑布下传来,并不因为被发现而惊慌或气馁,态度镇静地仿佛不当一回事般。

她就不相信,刚才小鱼儿还变成人形跟她玩得挺开心的,怎么才一会儿就溜回溪里了,她也只不过拔了几片那一闪一闪、发著绚丽光芒的鳞片嘛。

所以胖妹要在这里奉劝大家,记得一定要备份存档,否则下场就像胖妹一样凄惨。

“孩儿不孝,让娘担心了。”柳飞卿将倒好的热茶递给了娘亲。

“你是我儿,忧心在所难免。倒是娘非常纳闷,究竟是哪家的沽娘令你如此魂牵梦萦?”她其实也是十分好奇那日儿子说的一席话,毕竟这攸关于柳家香火。

他静默不语,只是起身将桌上那幅画轴摊了开来。

“这是…”宋莲湘不懂儿子的安排,依著他的意思看画,随即叫出声“巧儿!”她惊讶的望了儿子一眼,知道他不会无端要她欣赏这画,莫非--“你要娶的人是巧儿?”

“正是,”柳壬卿肯定的回答。

此时窗外传出倒吸了口气的声音,但两人并未发现。

“可,这…”宋莲湘一时语塞,并非反对,只是不知该说什么。

“我与巧儿乃是逃讪姻缘,怕是再也分不开了。”他坚定说道。

“娘不明白,你与巧儿从前未曾见过,巧儿又是初次来到柳家,你们俩何来逃讪姻缘之说?”儿子的话她是越听越胡涂,但他从不是个乱来的孩子,而且一席话听来也不像是打含糊。

“这事要由我从小就喜欢梅树开始说起。”回忆起梅林往事,他的脸上不自觉的露出了笑容。“不知怎地,我对梅总有一股说不出的亲切感,所以执意要在府中建造一座侮林,这事,娘应该不会忘记吧?”

宋莲湘点头“当然记得。那年你才十岁,成天吵著要种梅树,你爹和我也不明白为何非要种梅不可,这对一个才十岁的小孩来说,实在是件不寻常的事,不过…”

她想起当时丈夫认输的表情,笑意更深了“你爹终究是拗不过你的牛脾气,最后还是答应了你的要求。”

:事实上,爹娘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我执意不畏辛劳,亲手一株株栽种梅树,是为了找寻心中的一个影子i”柳壬卿说到这儿,表情渐渐转为虚幻飘渺“冥冥之中,我总觉得梅林中有人在召唤,这种感觉未曾因为年长而减弱,反而越来越强烈,似真似幻的梦境里更有一个仙子出现,我相信,梅林足引导我和命定之人相遇的媒介。”

“但这林子已完成多年,却未曾听闻你找到仙子,何以巧儿一出现,你便认定巧儿就是那人?”

他眼中闪烁著灿亮的光芒“就在巧儿到来的前一天,我梦见了那仙子,也看清了她的容貌,因而绘下此画。”指指桌上的画卷,毌需多语,事情已非常清楚。

儿子这番话让宋莲湘无言以对。若如他所言,那巧儿果真是与他缘定今生。

真是天意如此啊!她猛然想起十八年前大雪纷飞,他们一家三口闯进那梦境般美丽梅林的那段往事。难道当年儿子吻上雪梅,令其绽放的小小动作,对他日后造成这么大的影响?

“娘,您没事吧?”柳壬卿见娘亲面带疑惑,忧心问道。

“没事、没事。”她回过神来,继续先前的话题“巧儿这丫头虽是孩子气了些,但个性善良深得我爱。她孑然一身投靠柳家,我这个做姑母的,自然也该为她的将来做打算,只不过…”

她语气稍顿,惹得他不解的皱起了眉头,一会儿才又道:“只不过我虽可以作主为她婚配,总也该问问她自己的意思。”

“娘说的是,这也正是孩儿想请娘出面的地方。由娘来探探巧儿的心意,是最恰当不过的。”

地点点头,答应了儿子要求,但她也提出了另一个条件“巧儿之事我不反对,但我亦希望你能纳容晴为妾。”

娘亲此话一出,柳壬卿霎时呆住,而窗外伫足聆听他们对话多时的容晴也为之一愣。

先前宋莲湘的原意是办妥了儿子的终身大事,便为容晴找个好人家嫁了,但想来想去,又舍不得她离开,最好的办法便是让她进门成为柳家人,如此一来,便十全十美的无以为憾了。

但柳壬卿却是另有想法“娘,此事请恕孩儿难以从命。”

“为什么?容晴是个好姑娘啊!而且她对我始终忠心耿耿,日常生活的起居更是照顾得无微不至。”她幼承庭训,男人三妻四妾乃属常理,而今她也为丈夫未曾纳妾,只有壬卿一子承接柳家香火而深感遗憾,自然希望儿子能让柳家人丁兴旺起来。

“正因为她是个好姑娘,孩儿更不能如此对她。”他严肃的说“娘,我既和巧儿缘定今生,便只打算与她一人共结连理,姑且撇开钟情巧儿一人不说,凭容晴的聪明才智、容貌能力,许给富贵官宦人家做正室更是绰绰有余,纳她为妾,岂不糟踏了她。”

“这…”儿子一席话,倒让宋莲湘接不下去了。

她忽略了这层顾虑,原意只想留住容晴,也就没想那么多,但仔细斟酌起来,让她进门为妾,也的确是委屈了她,若为她好,实不应该有此想法。

“我一直视容晴为亲妹妹,将来也希望能以兄长之名,将她风风光光嫁出去,而且容晴是值得这般对待的。”柳壬卿认真地说。

她斟酌了一会儿,下了决定“你说的对,是为娘的考虑欠周到了。”接著又笑道:“如此一来,就让柳家先热热闹闹的帮你张罗喜事,日后再为容晴打算。”

闻言,他揪结的眉终于舒展开来“谢谢娘!”

如今可真是皆大欢喜,唯独窗外的容晴,实在不知该如何形容此刻心中五味杂陈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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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晴在从头至尾未被发现的情况之下,默默离开了厅外,行进间,早已泪湿衣袖。

少主的心里终究是疼惜她的,纵使只有兄妹之情、手足之爱,她也该知足了。将深情埋葬,今后,她死了这条心,不再有任何奢望,未尝不是卸下一个沉重的包袱。

提起衣袖,拭去眼角残留的泪水,待视线清晰之后,她才发现自己已在不知不觉中回到雅廷居,此刻正站在父亲房门前。

“爹!”敲著房门,她呼唤道“爹,您在房里吗?”不知道爹是否出门办事去了?

饼一会儿,仍不见回应,她轻启了房门,探头查看,这一瞧,可把她吓坏了。

就见父亲端坐床沿,似在练功,但豆大的汗珠却顺著他严俊的脸庞不断渗出,脸色更是一阵青白。

她未稍加犹豫,随即出手封住案亲的穴道,哪知却被一股强大力量震得反弹回来,差点撞上门墙。

“爹!”容晴呆住了,她不知这是什么武功、哪门招式?但显而易见的是父亲已走火入魔,稍有不慎便会一命呜呼。她无所适从,只能眼睁睁看着父亲自行吸纳吐气,兀自挣扎。

所幸他内力修为尚属不错,一番折腾,终于导回了正途。

“爹!”见父亲呼吸正常,睁开了双眼,她连忙打来一条濡湿的巾子,不断擦拭父亲脸上的汗水,神色焦虑地问道:“爹,您是怎么回事?您刚才的样子好可怕。”

容正行叹了口气,拿下女儿手中的巾子“晴儿,你来得正好,爹知道这事已瞒不住你,日后,恐怕也瞒不住别人了。”他无奈地摇摇头“都怪爹性子太急,练功贵在打好基础、循序渐进,我却偏犯了此大忌,像我这般躁进的练法,到现在还没把命送掉,实嚼万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