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苦顿了一下,心想:“也对,万一对方看不懂狂草倒也是个问题,不过按照对方的见识,应该不会连草书都认识不了吧?”摇了摇头,知苦打消心中的顾虑,不再想这个问题,便对身旁的妹妹说道:“应该不会,常先生是书画大家,不会不识得那些字!”

在小二下楼之后,常先生并未立刻就着急询问知苦书画之事,反而是平静的出奇,修养极好,一脸淡然地举杯用唇抿了一口醉宵楼饭前赠送的香茗。

话已至此,常先生已是听出知苦不想无事生非的意思,但他为求心中疑难,自然不会轻易放知苦二人离去,从而转言说道:“若我觉得此画一文不值,令妹之言才是大道理,且她的意见能让我的画艺更进一步,不知小兄可否为我解析本意呢?”

于是,两人就这样一直在官道上转悠,脚步走的极慢,眼看着天色逐渐漆黑如墨,又见墨色的高空里闪现零星万颗,璀璨至极,知苦才发现自己走出去不过百米远。

“那座山就在我们眼前,哪里还是远处?”

知云应声进屋,出来时已用破旧的木盆端来一盆热水,然后两兄妹蹲在院子里开始拔鹅毛。知苦用刀子切开大白鹅的胸腹,知云负责用手掏出里面的内脏洗干净,两人配合的恰到好处,显得极为默契,整个过程条理有序,看样子是习惯如此了。

……

听到这刁民说话,笑弟便觉得自己不由自主的冒火气,他撇了一眼知苦那吊儿郎当的样子,冷冷说道:“无知的刁民,以我师姐的修为就算寒冰附体也不会着凉。还有,你叫谁小毛孩,小爷我已十四了,要不是看在你先前救下我们的份上,就冲你这不敬之语,我定要斩你!”

听到笑弟如此说,黎香心中不免感动异常,一阵温暖,但她本身也是身受教育的人,又岂是贪生怕死之辈,所以她娇颜立即变的有些不悦,虚弱说道:“笑弟,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身为师姐岂能弃你于不顾,你不要乱想了,切记要紧紧抓住我的手,等我调节一些天地之气就将你送上去,我若是死了,你就回城告诉将军,黎香没能完成将军使命,甘愿弃尸荒野!”

“该死的,是风狼的吼声!怎么这么多的风狼一起吼叫,难道是狼群齐出?肯定是那群白痴惹上了风狼群,可他们不是和我走的路相反吗,怎么又朝我这边跑过来了,不行,逃命要紧!”

黎香知晓知苦的意思,但她不可能随口答应帮他照顾妹妹,要知道她在将军府也非闲人,宣武将军本是战国良将,既然他要求让道门派人支援他,那么他就是忙的不可开交才会如此做,所以黎香本身就是十分繁忙的人,根本抽不得空去帮忙知苦照顾他妹妹,而且从军之人是有严格限制的,平时不得擅自离开军营,更不得出战国都城。

因此,战国的地位也便再无人敢去挑衅,战国人则愈发霸道,而道门也成了世间最为强盛的修行道统。

为此,知苦第一次停在了小山坡前,双眉微蹙,显得有些犹豫,挽弓提弦的双手瑟瑟抖动,而随着虎啸声的每次咆哮,他的内心便会颤抖一次,这是一种极大的恐惧,但既然已经来到这里,他也没有了再退回去的想法。

……

古树下的男子听到僧侣这句话,脸色毫无所动,他双眼直视于僧侣,看的后者竟开始佛心不稳,口中才悠然说道:“我已经落得今日田地,哪里还有回头之路给我走,你若能给,又岂能保证你身边的这两位也能给?”

草老头忽然笑起来,一口黄牙毕露,然后就被土烟呛得剧烈咳嗽,直到许些时间过去才渐渐平息下来,他摸了一把老泪说道:“不至于那么悲惨,现在说这些没用,你还是先去做自己的事吧,对了,把我桌上的那堆药一并带去,省的我再送去了,哎,这些人啊,都是白眼狼,不给钱就算了,还要老头子上门服务呐!!”

知苦不理会,提起那袋沉沉的药物,直接出门远去。

……

……

东城的西郊为民宅较多,不比城东繁华,故而小巷小路甚多,好在知苦对里已是极为熟悉,不然还真说不定会走错巷子,多走不少弯路。

从起床到出门,中途又跟草老头聊了不少时间,天色愈发明亮起来。

西郊民宅的烟囱上,余烟袅袅,不少人已经开始起早摸黑做早饭,一派祥和。知苦提着草老头要带的药物,一路向北行去,路边小桥流水,溪水潺潺,农田积水,池塘水面上浮着一些枯枝残叶,但已然有丝丝嫩芽绿意蓄势待发的征兆,看来春天是真的不远了。

不多时,知苦便离开了西郊,来到了东城的北门。

北门之外,是一片极北荒原的地域,也是无数马贼纵横的世界,据说荒原里面十分危险,只不过现今的东城北门,几乎连城中人都不会来这里,更别说马贼了。因为这里的氛围十分严肃,杀气甚足,是东城驻军的军营之处,光守卫军就有两千之多。

知苦提着手里的药物,清晰看到那些手持大刀长枪的将士,战戟冒寒光,盔甲重如石,肃然的血杀之气让他有些不适应,但他曾经已经来过几次,并不陌生。他朝北门之外不断走去,途中那些守岗的军卫并未阻拦,仿佛一坐坐石雕,简直是对此不闻不问,因此,他便顺利出了北门,来到小队长的营帐前。

到达小队长的营帐,帐前军卫第一次将他拦截而下,问道:“来者何人,所为何事?”

知苦回道:“我是帮草大师送药的,顺便见一下你们的曹队长。”

军卫命令止步原地,他先去通报,知苦应下,老老实实的站在帐前不动,片刻之后,军卫出来让他提药进去,知苦道了声多谢便钻入营帐。

营帐之内坐着一个三十余岁的男人,相貌一般,国字脸,正是东城军队的小队长曹蒙,曹蒙见来人是知苦,微微一惊,随即放下那正要带到头上的头盔,转眼一笑说道:“知苦小弟,原来是你,我还以为是草大师叫来讨债的少年呢,怎么,你从村子里出来给草大师当学徒了?”

知苦见到这曹队长,相熟的很,便将药物放到他的桌上,笑道:“曹大哥,别说笑了,草老头可不要我这样的学徒啊!”

曹蒙是真喜欢知苦这样的年轻人,不缺朝气和活力,又肯吃苦,是块从军的好料子,当即大笑道:“哈哈哈,知苦小弟就莫要谦虚了,要是草大师真不收你为徒,那可就是他眼拙啦。”他接着说道:“说吧,你这么早来寻我何事?”

知苦调笑说道:“来找你喝酒啊!”

曹蒙大笑不止,道:“莫要再胡扯了,我还不知道小子你?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主,快说吧,是不是有什么事要问,我曹蒙对你可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不过我事先声明,你要是来找卫老将军,那可真没有,还是请回吧!”

知苦吃惊道:“老卫去哪里了?”

曹蒙收起了大笑,但语气却有些羡慕说道:“他啊,一个月前被调回战国都城了,据说都城需要一个经验丰富的老兵来招聘新兵,你也知道卫老将军为帝国征战了一辈子,练练菜鸟新兵还不手到擒来?”

“那现在东城的兵都由你管?”

曹蒙自嘲笑道:“我哪有这个资格,现在东城的兵权都在都城用来与卫老将军调换而来的少将手里,那少将是帝国某位大将军的独子,也确实有些本事,兵法掌握的不少,只是在我看来太过纸面化,有点纸上谈兵的味道,想来是兵书看的多,却未经过实战的,而此番帝国派他来东城无疑是让他来历练的,顺便撑撑场面,可惜东城三年来都平安无事,他也只能过过场子,尝试尝试首领的滋味罢了,而哪天要是真到了生死沙场,我琢磨着这东城五千驻军,他根本执教不起!”

听到这番话,知苦自然听出了曹蒙心头的一些不服、还有不甘,论沙场经验,曹蒙确实是丰富无比,随卫老将军征战这么多年,他自然要比那初来乍道就当上首领的少将强上不少,毕竟单从三年前的东城毁灭之战中,他和卫老将军都活了下来,这就证明了他们有足够的底气说自己是个兵。

可惜啊,人家背景深厚,而曹蒙却是贫苦出身,若不是卫老将军对曹蒙极度欣赏,只怕连这小队长也当不上。两个世界的人,注定不能相提并论。

知苦没有点破这件事,只是对曹蒙笑了笑道:“曹大哥无需在意,等到真正大难临头时,能活下来的人才算真本事,这和人家身份一点无关,指不定娇贵之躯还身子脆弱,一碰既碎呢,反而我们这种吃苦长大的人命硬呢!”

曹蒙大笑,知苦的话可谓说到他心底里去了,而他又极其欣赏知苦的这份耿直,便开口说道:“好了,不说这些了,你还是说说找曹大哥什么事吧,等会儿时辰到了,曹大哥可还得去练兵呢,那少将脾气不小,架子也高,对我们是视如草芥,呼之则来挥之则去啊。”

知苦闻言,也恢复了认真脸色,说道:“我就想问问,如果我想从军,要什么条件?”

对于这个问题,曹蒙并未想要藏拙,先是问道:“你真想从军?这可是乱世,指不定马贼明儿个就来犯的,活着才重要啊!”

知苦没有丝毫犹豫,坚定说道:“这些我都知道,多谢曹大哥关心,但我已经决定的事,就不想轻易改变!”

曹蒙见他如此认真,也便不再劝说,实言说道:“那好,既然你已经决定,那我告诉你,今年的招兵只有两个条件,一是自选一样擅长的兵器,只要达到一定的基本条件即可,二是与老兵对战,只要你能坚持下去,达标预期时间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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