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的明月如盘散发着光泽的清辉,他视线折向夜空,看空中的圆月:“连生,明日我要到钱塘府去,半月回,王妃在相府养半月病,身子也该好起来了,王妃到相府后,你每日亲自去送汤水,让慈姑也跟过去服侍王妃,十日后,你日日去肖夫人那里请王妃回,肖夫人必是不肯放的,你去求肖相,告诉肖相,我从钱塘府回汴梁就接王妃回。”

午时二刻后,她的头越发沉了,呼吸也极为急促,脸色潮红发烫。银杏原是百草堂二掌柜的外侄女,懂一些药理,她的汤茶都是银杏煎熬,见她高热不退,取了冰守在她身边,给她降温。

靖王爷眼里只有着怀有身孕的肖半梦,面上虚假的逢场作戏别说眼利之人一眼就能洞悉,就连她这个丫头就看得出来。他看五小姐虽然面上笑着,但眼神清冷。对六小姐却是大大的不同,关怀备至,极是呵护,日日陪着六小姐安歇后,方应卯般来绛云殿,连六小姐的无礼,他也极为袒护,为此还打了五小姐。

她默默吃着茶汤,看盏子里黄褐色汤水。他搁下茶盏子走到她身边,地底瞬间就有了长长的阴影,他抚着她的肩,十分温柔地说:“曦儿,你一向是大度的女人,半梦是你的亲妹妹,你让她一次又何妨?何苦非要这么倔强不给自己留点余地了?”

连翘含着泪看向她,她神情飘渺着,如雨雾中山尖飘忽的浮云。连翘嗓子一哽,忙拿了她常日用的雁攒湖眉子歙观研墨,往常连翘研墨润物细无声,这一刻却磨出沙沙的声音,噙在连翘眼里的泪水终是忍不住落入砚台里,化为浓浓的黑色。

梁靖恒抱住半梦,质问她的话语声音越来越大:“王妃,半梦所犯何罪,你为何要打骂于她?你不知道她怀有我的皇子么?你是不是嫉妒半梦的孩子是世子,存了心打掉这个孩子,好让你能一手遮天在王府里嚣张跋扈?常日看着你温柔贤惠有分寸,谁知你竟如此的善妒毒辣,你到底存了什么心?你到底有什么用意?”

她拿了药丸,没有久留立刻就服下,不管出于什么考虑,她都不能有孩子,不能有被他人制约的死穴。

她想着那个时时发呆的长公主梁亦瑶,也极为同情,这荣华,这富贵,都是看不见沉重的枷锁。

梁炳源眼里有了捉摸不定,他阴笑道:“东阳,母后说了,梁靖恒有张良计,我们也有过墙梯,母后已经和父皇商量好了,不日就会赐婚长公主和右相的二公子成婚。”

今日他这般柔情,让她忽然地想起尘封在心里许久的往事,恍惚间,廊道里传来细微的脚步声,她立刻惊醒,闭了眼道:“王爷,妾身记得王爷这句话,王爷那天还说了,如今我俩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荣华富贵妾身已经知足了,妾身嫁到王府没有任何的奢望,只盼着能安稳过日子,王爷疼惜善待妾身,妾身很是感激,王爷若是待妾身无情,妾身也不会怪罪王爷一点半点,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宿命,只能是妾身命该如此。”

云叔华接着说:“王妃的二哥在王妃离了醉月轩,去了元帅府,探子说到现在肖兴光还未出来。”

茶汤换过一旬,她的二哥肖兴宗匆匆赶来。她们这一辈是兴字辈,除了她和半梦没有按辈分取名字,她的几个哥哥依次往下是兴光,兴宗,兴耀,兴祖,寓意兴字辈的男丁为肖家光宗耀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