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兴耀沉声道:“曦儿,东阳表哥真是让人恼也恼不得,喜也喜不得。有心劝他几句吧,他又是为醉月楼好,弄些稀奇古怪的玩意来让人开眼界,不劝他吧,他又净给醉月楼找麻烦,让我们结一些明明暗暗的仇家。虽说王家掌管大宣半壁江山,目前看似没有人敢动我们这几族,但时间长了,积累的暗涌就会迭出,不定哪天就会发生变故。”

坊间里私下传说着因名气过大,咸帝也私服来醉月轩听曲品菜。肖芷曦听底下的丫头婆子说了这事,寻了一个机会特意问了掌管酒楼生意的三哥是否有这回事?

府里的另一项产业百草堂,因原材料全部来自产地最好的品种,又有着大宣国内几个德高望重的杏林高手,连大内都从百草堂选药材进到宫里。

临近大婚,她闲暇的生活彻底被打破了,她的母亲一般不打扰她,但嫁衣的试穿,还有一些夫妻之道少不得让她大嫂来教导她。

聘礼卯时从皇宫出发,一直抬到酉时,内务府总管和太常寺大臣辰时就前往相府,大内通往右相府的官道上浩浩荡荡蔚为壮观。

陈雪柳难得出席这样的场合,又有靖王府的人在,生怕靖王府里的人瞧轻了她,她又有心替女儿巴结这些权势夫人、女官,笑眯眯走到慈尚宫身旁,携她的手道:“慈尚宫,快快请坐,都是一家人了,不必如此见外,小女哪里谈得上聪颖,只不过徒有虚名入了靖王爷的眼罢了,相府是礼仪之家,小女规矩倒是懂得一两分,但靖王府是皇家,小女还少不得尚宫从旁点拨。”

陈雪柳没有前听之前,心里一直忐忑不安,想着夫人会借机报复,故意往轻了打发肖半梦,这会子看了初拟的嫁妆单子,大大地松了口气。虽然嫁妆只有肖芷曦一半,但也是极为丰厚的,再则,肖半梦常日二个大丫头,两个小丫头侍候,前几日肖半梦未嫁先孕,夫人一怒之下把她跟前的大丫头粉蝶卖了出去,另一丫头逐到乡下庄里粗使,这会给她添两个大丫头陪嫁,也算让她有了脸面。

连生见到如此厚的赏赐急忙地推辞,肖半梦眼里飘过深深的嫉恨。她心里是恨着肖芷曦的,她一月的月钱不过二两,她母亲和姨娘的月钱也是二两,太太的月钱是二十两,虽然肖芷曦月钱是五两,但这样大的打发,定是太太暗地里给了肖芷曦私房钱。太太疼自己的骨肉但是也太偏心了,她一时怪太太对她刻薄,一时又生她母亲的气,如果不是她母亲出生低,娘家没有权势,她如何能被肖芷曦踩在脚下欺负。

肖半梦听了此言,一时心里不是滋味,又时刻担心怕黄粱一梦,忙道:“五姐姐,你不用去,我现在不想吃醋鱼了。”

福伯在旁不住点头道:“陈御医说得极是,我家小姐的咳喘就是夫人生产时落下的病根,我们百草堂的余大夫也是如此说。”

晨起刚停的春雨又不知不觉下了起来,虽然不是疾风骤雨,只是细如牛毛的毛毛雨,但不消一刻,半山的云雾愈发浓了。

如若不是半梦,如若不是半梦,她怎会扼杀自己的幸福?

两人轻声说着体己话,辰时三刻到了古树参天如卧龙般绵延的报国寺。丫头缓缓掀开帘子,肖芷曦敛了浅浅的愁绪,扶着连翘的手,端正了神色下了马车。李思同如松树一般挺直站在马车旁,锐利的眼神四处查看,报国寺香客众多,见相府的车马或明或暗围观。

她父亲如此的荣宠他,但他却是极为有分寸的,年龄虽小却懂得知恩图报。虽然府里没有安排他做任何的活计,但他每日早起就会和府里的门人一样打扫外庭的门院,闲下来会到厨房劈柴烧火。

李思同应着,小心地扬起马鞭,清脆的马蹄声‘哒哒’地行走在青石板的官道上。

锦绣帐子的流苏穗子没有一丝的波动,福伯在廊下一叠声叫道:“太子殿下,夫人立马就过来了,夫人说小姐这几天身子不大好,让您到前厅去小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