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生说了一堆的让肖芷曦注意身体的话,告辞回府。肖芷曦让连翘早准备好了赏银,连生一百两,随身的四个小太监每人十两,陈御医包了三十两官银。

陪侍在一旁的肖府管家福伯脸一阵红,一阵白,无名火直往心头窜,但他也是久经历练之人,立马笑着说道:“连公公,是小的疏忽了,女人怀孕的反应不太相同,当日柳姨娘怀六小姐那会子,就想着吃羊肉之类的大荤。那个时间夫人还常常让小的去挑了上好的绵羊给柳姨娘进补,想着六小姐应该和柳姨娘一样,没想六小姐口味恰恰和柳姨娘相反。六小姐没有吩咐小的一句半句,小的着实考虑不周,但夫人和五小姐都极为爱护六小姐,六小姐若是不便跟小的说,也可以给相爷和夫人说,别说一碗醋鱼,就是为了六小姐的颜面,五小姐不也成全了六小姐。”

那御医倒是极懂规矩之人,听了传唤方低了头进到小厅,桔梗放下帘子,在她皓腕上搭了一块白色的帕子,御医方极快地小心拿脉,随后凝神细思道:“小姐这病怕是夫人生产时难产落下的病根,好在这些年府里照看得极好,小姐的病并无大碍。哮喘虽然不是大病,但不容易断根,若是天气冷吃了凉食,或是吸了凉气,最是容易复发,而且夜里子时最为厉害。小姐您这病一定要注意饮食和节气的变化,辛辣油腻之物不可进食,海腥发物万万不能沾,常日里慢慢调理,方在季节转化时减少复发。”

这一腔苍凉的哀思,都化成这一声的关切。

她倾慕他许久,他是如此的才华横溢啊!不仅家学渊源,性情高洁,诗词赋更是无一不精,书法字画极有大成,通音律,尤擅操琴,其博学多才在大宣国内无人望其项背。

她没有答话,转动着皓腕上翠玉镯子,李婉秋继续和颜道:“曦儿,女儿家的命有时是身不由己,且不说我们这样的女子,就算得皇上宠溺的公主也逃不脱命运的网。前朝不少公主和宗室女被指婚到吐蕃,乌苏,他们的风俗也不同中原,解忧公主三嫁乌苏王,红颜出塞,白发方回,这其中的委屈可是旁人想都不敢想的,她们贵为公主也是可怜见的。”

就这样他成了她的护卫,但他呆在肖府的时间不多。初始来的时候,他在肖府养了两个月的身子,她父亲着福伯特别的关照他,给了他府里管事一级的月钱和体面,他有自己独立的房间,有肖府的月牌,他父亲待他如义子一般。府里人等自是有眼力见的,见右相待他不薄,自是待他于旁的小厮不同。

自她要嫁入靖王府后,她的几个兄长尽量回家陪她吃饭,她的大哥和二哥是她一母同胞的兄长,三哥和四哥是大姨娘生的,但都是她母亲亲自教养的,兄弟几个感情也甚好,大哥和四哥在朝廷做事,虽然年轻并无显耀的官位,但受他父亲的门生保驾护航,日后仕途也是指日可望。二哥和三哥打理着自己家里的产业,她家在近郊有良田数百倾,汴梁城内也有着酒楼,药铺,银楼,她家的铺子不仅在汴京有,大宣国内重要集市都开有分号。

龙脑香缓缓的飘逝着,帐中人没有一丝动静,梁炳源敛了眉眼低声叹道:“曦儿,你还这样恨我?都八年了,你难道还这样介怀,还从心里恼着我,不能原谅我?”

肖安邦一眼不错地凝视着这个不成器的女儿,喝道:“半梦,过来给你姐姐跪下!你给我听好了,听明白了,如果不是你姐姐成全你,同意嫁给靖王爷,你也就只能夜里悄悄抬到靖王府做个选侍良媛。就算靖王高抬你,最多也就是一个太子嫔,你姐姐对你的恩情你要好好记住,不要一时得意了,就不知道轻重上下。日后在靖王府,也要守着自己的规矩,本本分分做你分内的事,切莫好了伤疤忘了疼,不然到时候吃亏受累的是你自己。”

虽然她出生在勾栏,到了相府后,却没有一丝之态,说话行事守着妇容,以指着相府里的人能高看她。

她的父亲屏退屋里的仆妇,低了声音急道:“夫人,你现在进宫求皇后出面,可知皇后出手的结果就是让曦儿嫁给太子炳,你难道愿意让曦儿进太子府?你可知这世上的事可没有甘蔗两头甜?”

她从心里极其厌恶王笑霜,但形势所迫,她不得不委屈自己,对王笑霜恭敬温顺。她对王笑霜满腔的不满,只能化为敢怒不敢言,只能抑郁自己,强压在心底而已。

那段时间她百般迎合王笑霜,即便有了身孕,行礼却没有一点马虎,甚至更恭敬。咸帝偶尔也有赏赐,虽然不多但她都奉送给了王笑霜。她也知道这些物件并不是稀罕之物,王笑霜并看不上眼,但只要能平平安安产下孩儿,她能做的,她都会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