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小的干事,竟然和自己这么顶嘴,顾晓非气得指着郁青阳问:“你这是什么态度?昨天周院长要报表,你立即就给弄出来了。我今天分配你一点工作,你却这么推三阻四的。难道我这个医院支书就管不到你们医务科的事情了吗?”

“还不都是你招惹的事情,昨天一下午,有好几拨记者跑到行政楼上来。顾支书说,让大伙儿上班时一定要打起精神来,千万别在办公室里嘻嘻哈哈,万一被记者们看到,再拍个照暴光出去,可就有好受的了。”小武回答着说。

说到这儿,就不得不讲讲医院的行政布局了。后勤,财务那块和业务上的事情不大,医院的业务工作主要分为临床和护理两大块,由业务副院长向三庆分管。总护理部有护理部和下边的干事负责护士那一块儿的管理。医疗这方面就比较复杂了,除了医务科外,还有质控科,院感办负责医院感的控制,外协科,三甲办,病案室几个平行科室。董科长兼任着三甲办副主任,主任由向三庆兼任着,实事上三甲办和质控,院感这几个科室虽和医务科平级,董科长在的时候,他们还是接受医务科的领导的。

没想到曾娴却没理会郁青阳的玩笑,将手里的食品袋向郁青阳面前挥挥说:“我们马上就要吃不起饭了,一天尽干些只干活不收钱的事情,说不上下个月连这冷馒头都吃不上了。哪能和郁科长你比啊。”

祝小艳想想也觉得这事情是真的很严重的,就开口说道:“反正我们清清白白的,你怕什么?要不,我去见见你老婆,把昨天晚上的事情说清不就是了。”

贺小梅从晚上十一点多到凌晨三点多,呼叫了郁青阳七八次,然后是崔雅菲的来电和短信。另外郁青阳的中学同学陆文涛也给郁青阳来过一次电话。

在医务科几个月,郁青阳对医院目前的现状还是比较了解的,回答道:“有的,象我们医院,现在属于定额财政补偿单位,每年市财政给医院六十三万。不管医院这一年出没出什么事情,运转的如何,反正一年就这么点钱。这点钱其实只够医院离退休职工三个月的工资。但是,有了这点钱后,遇上类似前天的突发事件,医院就得无条件地进行现场急救。这几年上边有了明确的规定,对危重病人,不能因为费用问题延误抢救和治疗。一般情况下,象出现这种交通事故,急救医生们都会先抢救那些有生命危险的伤员,没有危险的,就只能冷着脸催费了。因为医院的规定是,哪个科室出现欠费逃费,科室承担百分之三十,直接责任人承担百分之十到二十。这次的事情如果真按这规定扣到我头上,估计我五六年内不用领一分钱了。即使象征性地扣上那么一点点,就是百分之一,估计也够我半年的绩效了。你说,我现在能不着急吗?”

郁青阳见祝小艳手足舞蹈的高兴样子,说:“你真的要把事情全部捅出去吗?你要想好了,这事可不简单,你在是和当前的体制作对,事情弄大了,可是不好收场的。”

看看郁青阳的神情,祝小艳不知道他对昨晚酒醉后的事情完全不记得了,就开口问道:“你真得不记得昨天晚上的事情了吗?”

“那中吧车是个没有营运资质的个体户,出了事情后早就跑路了。至于别的部门,都只需要喊上几句空话就行了,反正救治伤员是医院的事情,费用问题,哪个傻子愿意白白的掏钱啊,最后还不是落在了医院这个傻子的头上了——”

郁青阳现在是听见记者就烦,喝醉酒后就更是不讲什么礼貌了摇摇晃晃地挥挥手说:“什么,你是记者?我不认识什么记者,更不想见你们。你走,请在我面前离开,一切都是你们记者惹出来的,快走吧,我看见你们就烦!”郁青阳最后的话,几乎是吼出来的

下午到医院,听说有记者要采访自己,郁青阳连医务科办公室都不敢进,带着小武去病房看昨天的那些伤员。没想到几位赶到医院的记者却是发挥出了牛皮糖般的敬业精神,郁青阳借口自己忙,拒绝了两位记者对郁闷哥的采访后,记者们就跟着他到了病。看着他到各科办公室了解伤员的情况,再检查病历和各种检查单,就一直默默地跟在他后边,时不时地偷拍上几张郁闷哥工作时的倩影,同时再在病区采访了几位郁青阳刚刚询问过的几位伤员。这样下来,记者笔下的郁闷哥的形象就更加尝饱满了。医院别的行政人员面对记者侃侃而谈,郁闷哥却是默默地在各个病区忙碌着了解伤员的情况,再加上采访过的伤员又是刚刚被郁青阳检查关心过的,当然是对医院和郁青阳一片好感,说起话来对医院的郁青阳是一片感激和称赞。于是当天下午,象三齐快报,北方周末等新闻网站,在报道五二三特大交通事故的时候,郁青阳再次成为新闻的主角。他虽然没有接受一句话的采访,更没有象别的官员那样唱高调,却是用实际行动默默地关心着受伤人员的病情。

等贺小梅走出卧室,郁青阳深深地叹了口气,却是怎么也睡不着。摇出手机看看,却见有人要加自己的微信,点开一看,是崔雅菲的号。加上后发了条消息问:“你在干吗?”